“看似光鮮,實際上,連最低等的下人都不如。”
月光之下,高晨王妃的面色愈發動情,“我才是她明媒正娶的王妃,可她面對著我,卻能畫出我兄長的畫像,這也就罷了,這滿院子殘碎的花,每一朵……”
他驀然回頭看向楚念,“郡主,你知道,一個喜歡舞刀弄槍的人假裝自己喜歡花兒,這有多難受嗎?”
楚念目光落到狼藉屋中角落的一個木匣之上,那木匣被人開啟,裡頭露出一小節泛著寒芒的刀刃,目光微閃,便見高晨王妃彎腰,將已然殘落的花莖一把從土中拔了出來。
“兄長最愛鬱金香,哪怕她粉塵過敏,也要為我種滿園的鬱金香,兄長最喜各種裝飾,她便將我的屋子裝得花枝招展,我沒有辦法,只有活得像兄長,才能得到她一絲愛戀,倘若我露出哪怕一絲本來的面目和喜好,便會被她厭棄!”
他一把將手中還沾著泥土的花莖丟到一邊,“她想要權利,我就將高晨家的勢力雙手奉上,她喜歡春花秋月,我就想盡了辦法種了滿園的鬱金香,她想要個女兒,就在留戀在我床畔,一邊呼喚著兄長的姓名,一邊與我溫存……”
“她何曾想過我的感受?”
高晨王妃看向明修,“殿下,是問,若是你換成了我的位置,你可會有半分舒服?”
這話音落下,楚念隨即便感受到身側傳來熾熱的目光,她轉眸,便對上一雙深邃的眸子,不由得輕輕搖了搖頭,小聲道:“殿下,莫擔憂,我不會……”
高晨王妃冷笑著看著楚念,那目光幽怨的叫楚念情不自禁的打了個寒顫。
這種當罪人的感覺,著實是不大舒適的。
好在不過片刻,高晨王妃便收回了目光。“她一直很喜歡孩子,甚至有那麼一次酒醉,她拉著我的手喊兄長的乳名,她說她要與他一同……”
他忽而面露譏諷之色,“可她卻不知道,兄長根本就沒有生育的能力!”
這話一出口,宛若一把鑰匙開啟了塵封的鎖,楚念面色一怔,瞪大了雙眼轉眸看向明修,而此刻的明修卻依舊一派淡定之色,楚念也終於明白了那日五皇女話中的意思。
“親生父母”,是“父與母”兩人!五皇女根本就不是女帝的孩子!可當年……楚念面色一怔,思緒愈發混亂了起來,這檔口,才聽見身側響起明修淡然的聲音,
“恐怕眼下這宮裡,除了西楚越凌之外,沒有一個是女帝親生的孩子吧。”
正等待著二人反應的高晨王妃忽而笑出了聲,他抬眸看著明修,“太子殿下果然聰穎過人,哪兒有女子對自己的兒女不聞不問的?西楚皇宮裡,從來就只有一個皇女,至於其他,不過是女帝為了堵住悠悠眾口,叫人從民間抱來充數的!”
“而那偌大的皇宮,除了皇后,沒人有資格擁有屬於自己的血親!所以,兄長才會那般想要登上後位,就是為了有一個孩子,才能把控今後的西楚皇朝!”
“只可惜……”高晨王妃笑得病態,“只可惜,連兄長他自己都不知道他先天的隱疾,這還是我偷聽母親和父親的對話,才知道的事情。”
“可……”楚念皺起眉頭來,“四王爺為何會認定其他人也有權利去爭奪皇位?”
高晨王妃笑得更歡脫了幾分,“很簡單,因為她也不過是當年被抱入宮中用來堵住悠悠眾口和混攪視聽的其中一個!”
楚念面色一怔,這檔口,門外忽而傳來一陣嘈雜,明修與楚唸對視了一眼,轉身朝著來時的路走去,這時,身後卻響起高晨王妃的聲音,“我說了這麼多,太子殿下和郡主閣下還是不願帶我走嗎?”
前頭的明修驀然停下腳步,目光深邃的看向高晨王妃:“帶你走?王妃難道沒有給自己留下其他退路嗎?”
這話音落下,便見高晨王妃一聲苦笑,“退路?我早就沒有退路了。”
當時楚念還不能明白這句話中的含義,直至見了高晨大人,才明白高晨王妃,是真的愛到一絲退路也沒有給自己留下。
等到次日才收到訊息,四王府中因為高晨王妃的失蹤陷入了一片混亂,而楚念和明修則帶著高晨王妃直奔高晨府去。
一路上倒是無話,楚念用自己所帶的女裝硬生生將高晨王妃打扮成了一個女子,直到走到高晨府門,楚念才明白,那句所謂的“高晨府堪比王家”究竟是什麼意思。
只見眼前是一座巨大的府門,紅漆金環,門環後頭是兩隻巨大的狼頭,狼嘴大張,彷彿對來人齜牙咧嘴,這大門敞開著,裡頭隱約可見氣派的院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