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兩人吃了進山以來第一頓熱乎乎,香噴噴的早飯,因為吃得太多,他們全都癱坐在原木的大椅子上,摸著漲鼓鼓的肚子,你一下他一下地打著飽嗝。
“這小日子真舒服,給個皇帝也不換!嗝!”蕭光北大剌剌地把腿架在桌子上,打著嗝說道。
你已經是皇帝了好不好?嶽綺雲翻了個白眼,在心裡腹誹著。看著他的兩只簇新的獸皮靴子,忍住了用劍把他的腳砍下來的沖動。
“哎我說,你知道嗎?”蕭光北突然想起了什麼,把那兩只欠砍的腳收回去,把上身趴在了桌子上,笑嘻嘻地對嶽綺雲道。
“知道什麼?”嶽綺雲微微向後傾斜著身體,實在是不習慣這個男人靠得太近。
“這群山匪子可是囤了不少的好東西,我覺得,是因為快過年的緣故。我昨天就把這土匪窩翻了個遍,好家夥,光收拾好的野豬肉就有好幾缸!還有山雞,山羊,狍子,都凍在了廚房後面的倉房裡。這麼多的食材,足夠吃到咱倆傷病痊癒了。”
“這群山匪子,看來是沒少禍害往來的客商,在東面的一個房間裡,堆著不少的皮貨,藥材,還有金銀珠寶。”蕭光北又指著最靠右邊的一個房間補充著。
“都這麼有錢了,還為了區區十兩銀子跑到郝六的小客棧去收什麼孝敬銀子!”嶽綺雲撇嘴,真是越有錢越吝嗇。他們得罪誰不行,非得得罪自己這個能夠驅使百獸的人,這下好了,百十號人都成了山中野獸的腹中餐。
人為財死,鳥為食亡,這話說得有道理。
“你說,他們到底做了什麼,讓這山裡的野獸把他們吃個幹淨?”蕭光北把凳子向嶽綺雲身邊湊了湊問道。
“我怎麼知道?”嶽綺雲用力將自己的凳子遠遠地拉開,拒人於千裡之外的態度非常明顯。
“哎,你說這群山匪子跟那倉鼠有什麼兩樣?”蕭光北嘆息了一聲,遂即笑道:“他們蹲在這荒山野嶺裡,又是殺人越貨,又是勒索敲詐,好不容攢下來點家當。好嘛,最後全都便宜咱們了,你說他們是不是傻?”
“讓你說得咱們就像是搶了倉鼠的強盜似的。且,就那點子破東西,我才不稀罕!”嶽綺雲撇嘴。自己可是在不久前跟尉遲霄瓜分了大梁皇宮的藏寶,才不稀罕山匪的贓物呢!
“我看著小強哥你也是身價不菲的,不會眼皮子淺得稀罕山匪的那點醃臢物件吧?”她實在是不明白,蕭光北一個烏赤國皇帝,什麼樣的寶貝沒見過,何至於撿到山匪的財物就美成這樣。
——還是,他真把自己當成了耶律小強,這入戲也太深了些!
“還有一件事,我一直都鬧不明白。”蕭光北面不改色地拉著凳子,又靠到了嶽綺雲的身邊,臉上雖然還是一副樂呵呵的樣子,但是那雙桃花眼的眼底卻閃過一絲精光。他話鋒一轉,輕聲說道。
“你說,我這麼大一男人,你是怎麼把我從山崖下面弄上來的?”他緊盯著嶽綺雲的眼睛,亦真亦假地問道:“哎哎,你說說你有沒有抱過我呀,抱到我哪裡了?這可得問清楚了,我還沒有娶老婆呢,可不能讓人平白地佔了便宜去!”
“就你?我還佔便宜?”嶽綺雲被他無賴的樣子給氣笑了,她站起來,一手叉腰一手點著他的腦門,:“你家沒有鏡子嗎,你不知道自己啥長相嗎?你這一副不男不女的樣子,我看著就厭煩!”
她每說一句,就點他的腦袋一下,說到最後一句的時候,手裡力道大了些,蕭光北猝不及防地一個倒仰,連人帶凳子一起向後栽去。
“咚”地一聲,後腦勺著地的聲音聽得嶽綺雲扭過頭,暗自咧嘴。這人,都不知道躲嗎?
“你是我見過的最兇悍的女人!”蕭光北捂著腦袋跳了起來,吊著一隻手臂氣急敗壞地吼著:“又兇脾氣又不好,要不說元烈他寧願娶一個裝模作樣的女人,也不想跟你在一起!”
一句話出口,蕭光北就後悔了!他怎麼能在這個時候提及元烈,怎麼能把嶽綺雲心裡最狼狽的事情都落在出來?
“哼哼!”嶽綺雲雙臂交疊著抱在胸前,臉上全無了調侃之色,丹鳳眼如粹了寒冰,她冷聲說道:“你說得沒錯,我就是這麼兇悍!可我是個怎樣的人,跟你有個什麼關系?元烈他娶什麼樣的女人,跟我又有什麼關系?你我之間,還沒有熟到你能夠參與到我的家務事之中。如今暫時棲身在這山寨,只不過是因為你受傷,我病重。我們能夠相安無事地在這裡養傷養病,已經是不容易了。有些話,有些事,你我心知肚明,不說出來還能平安相處,若是挑明瞭,咱倆之間,只能一個活著下山!”
蕭光北呆呆地站在那裡,看著嶽綺雲隱含著森森殺意的眉眼,心底卻是一片慘然。
自己這幾天來賣痴賣傻地逗她開心,處心積慮地跟她親近,在她的眼裡只是權宜之計而已!
他是堂堂的一國之君,卻在她的面前放下了全身的驕傲,忍著斷臂的傷痛,整天圍著鍋臺轉,換來的,卻是這麼冷酷無情的話。
看著她粹冰的眸子,蕭光北感覺有如一盆冷水兜頭澆下,把他心裡的那濃濃愛意,瞬間澆了個精光。
他直勾勾地看著嶽綺雲那張蒼白卻英氣勃勃的精緻面孔,心如刀割。
而嶽綺雲本來氣勢如虹,但是對上蕭光北的那雙寫滿了心痛的桃花眼,看懂了他眼底的傷心後,卻是不願意再直視他。
“既然話都說到這個份兒上,咱們也就別藏著掖著。”嶽綺雲扭過頭,看著窗外那刺目的陽光,聲音冷硬地說道:“雖說傷筋動骨一百天,但是我給你用的是岳家軍最好的傷藥,接骨續筋有奇效,我想你現在的傷已經好得差不多了。而我,因為你這幾天的悉心照顧,那要人命的病症也有起色。我們,誰也不欠誰的。”
“再有個三四天,等我的病好得七七八八了,我自會回去燕北。而你,我想也有自己要做的事。為了我們各自安好,咱們還是相安無事地過了這幾天。”
嶽綺雲說完這一大通話,也是有些疲倦,她看也不看呆愣愣地站在那裡的蕭光北一眼,轉身走出來那依然充滿著溫暖食物香味的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