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了老太君和雲尚書的批准,雲清在那些惶恐不安的粗使丫鬟的目送下,回到了原來的住處。
雲清恢復小姐待遇後,並未找她們任何一個算賬,落魄時,人人都會踩你一腳,人之常情罷了,主要是這些丫鬟也沒做什麼太過分的事。有仇必報不等於睚呲必報。那麼幾句閒言碎語她還不至於往心裡去。
回到住處後的第二日,雲清便帶著二丫出府去浪了。
二丫也是許久不曾出來玩兒,想來是憋壞了,加上京裡比縣城好玩多了,往常還從未見她這麼瘋過,雲清這個心理年齡兩輩子加起來的中年婦女,便像個少女一般,陪著二丫瘋了一上午。
到了中午,二人找了家還算氣派的酒樓,在雲府和丫鬟生活的這幾個月,二人不知多久沒動過肉了,雲清毫不矜持的要了一桌子葷菜,兩個女孩子毫無形象的大吃大喝著。
形象這種東西,在雲府裝裝就算了,反正到了外面也沒人知道她們是誰,幾個月沒吃過飽飯,還要細嚼慢嚥的絕對是神經病。
就在這時,酒樓門口傳來一陣謾罵聲,雲清放眼一瞧,是一個店小二在罵門前一個穿著破爛的少年。
“你個臭要飯的,去別處啃饅頭去,天天飯點兒蹲到我們酒樓門口,我們還做不做生意了?”
那流浪漢怯懦道:“我,我就著你們家的菜香味兒啃兩個饅頭,我走得遠一點就是了,不會影響你們做生意的。”
店小二得理不饒人道:“誰允許你就我們家的菜味兒了?給錢了麼你,要麼給十文錢,要麼,抓緊給我滾蛋!!”
店內的顧客有些看不下去了,議論紛紛。
“這小二怎麼這麼過分?人家也怪可憐的。”
“你懂什麼,人家也要做生意啊。”
議論聲不一,有感性的有理性的,二丫顯然屬於感性的那種:“大姐,這店小二也太欺負人了。”
“怎麼,二丫看不慣了?”
“大姐!這種事誰看的慣嘛!”
“這酒樓裡不就有不少看戲的麼?”雲清唇邊浮現出一抹嘲諷的笑意,算了,既然她家二丫看不慣,她姑且管管閒事兒。
雲清放下手中筷子,上前叫住店小二,語氣頗為不客氣道:“喂!人家不過是聞聞你家菜香味兒,就找人家要銀子,好意思的麼?”
小二見來人是個漂亮姑娘,氣勢弱了幾分道:“姑娘有所不知,這流浪漢天天來,實在是影響我們做生意,再者說,他也確實就著我家的菜香吃饅頭了不是麼,我找他要錢,是天經地義的。”
雲清笑道:“既然如此,他的銀子我幫忙付了。”
店內看熱鬧的不禁都有些失望,原本以為是個什麼厲害的人物出來打抱不平,這樣子,可就沒看頭了。
雲清不遠處坐著的兩個青年男子一直注意著這一幕,其中一個尋常打扮,看起來像下人的男子道;“殿……少爺,屬下還以為這姑娘多厲害,到頭來還不是被這店小二坑了。”
被喚作少爺的男子一身紫色長衫,眉眼細長,是個不可多得的美男子,可是給人的感覺太過凌厲尖銳,一看就不是什麼好相處的人物。
男人道:“不急,你且看下去……”
那名屬下依言看了下去,就見雲清從懷裡掏出幾個銅板來,在店小二耳邊晃了晃,銅錢相撞發出了清脆的聲音。店小二笑嘻嘻的剛想伸手去接,雲清突然收了手道:“好了,我付完了。”
“付完了?”店小二愣了半晌道:“你耍我是不是?”
“沒有啊。”雲清擺出一副無辜臉道:“他聞了你家的飯菜香氣,你聽了我銀子的響聲,正好扯平了。”
周圍傳來低笑聲,小二的臉色有些不好,但是礙於不能和顧客發火,小二強忍下了對雲清的怒火,轉而對那小叫花子道:“你還墨跡什麼,還不快滾?!”
雲清見狀,也不再嬉皮笑臉,面色嚴肅了下來:“我銀子都付了,你敢讓他滾?信不信我去找你們掌櫃的!”
小二壓抑著怒火道:“你少胡說八道,你什麼時候付銀子了?!”
雲清煽動酒樓內的客人道:“大夥都看見了,是不是啊?”
酒樓內看不慣小二所作所為的顧客紛紛附和道:“對啊,我們都看見了!”
店小二吃了個啞巴虧,不好再為難那個流浪漢,憤憤的幹活去了。雲清上前掏了兩錢碎銀子給了那個流浪的少年道:“這銀子你拿去買些吃的吧。”
並非雲清有多好心,不過舉手之勞,能幫就幫幫,至少心裡不虧得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