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安看了眼,峽谷情是黃鶴樓旗下的女煙,細支爆珠款,無雜氣,無刺激,低焦低害,但口感也很淡。
她想拒絕,換一包,可最後還是忍了下來。
兩人走出便利店,醫院裡沒法抽菸,外面又冷,常安點了一根慢慢抽著,縮著脖子。
周勀問:“去車裡?”
“嗯。”
車子停在另外一道門那邊,繞了大半間醫院上車,常安的手裡那根菸也差不多剛好抽完。
周勀發動車子,開了暖氣,之後便是一陣長久的沉默。
常安靠在椅子上,緩緩往外吐了一口濁氣。
剛才在加護病房門口的歇斯底里,在商場對著那一排嬰兒床任由情緒氾濫,可是現在一根菸下去,又吹了一遭冷風回來,心情顯然已經平復了很多。
她不該胡鬧,更不該使性子,這麼多年了,有些東西即使在心裡爛成一個洞也不能這麼隨隨便便地拿出來給人看。
常安自己心裡清楚,她可以承受周勀的離棄,但是不能承受他的同情,更不能承受他因同情而產生出來的愧疚感。
吸毒這件事上她尚能控制,尚能隨著時間的推移儘量讓自己往好的方向走,但是孩子這點,她無能為力,完全處於被動的局面。
“抱歉,剛才我在醫院有些失態了。”常安用手掐了下鼻樑。
周勀見她臉色深沉,應了聲,“你有話要說?”
“什麼?”
“要跟我聊孩子的事?”
常安頓了頓,訝異他居然能猜到,可是轉念一想,其實他好像一直都很瞭解自己。
既然這樣就更不必彎彎繞繞了,更何況孩子這件事兩人根本繞不過去,遲早要面對。
常安不覺攢了一口氣,稍稍在椅子上坐直。
周勀覺得每回她認真要談一件事的時候脊背都會挺得很正,這麼多年了,習慣還是一模一樣。
“我確實想跟你聊聊孩子的事。”
“嗯。”周勀還有些不適應車裡太暗的光線,一時看不清常安的表情,他只點了下頭,“可以,你說。”
“當年我從船上逃走的時候落了水,受了寒,流產的時候大出血,後續可能沒處理好吧,醫生說我很難再懷孕。”她短暫沉默之後開口,語氣十分冷靜。
周勀定了下,“這事你已經跟我說過。”
“我是說過,但你是否有認真考慮過?”
“考慮什麼?”
“考慮如果你真的還想跟我走下去,那麼可能這輩子我們都沒孩子了。”
周勀呼吸緊了口,但表情依舊平靜,他甚至笑了下,“我記得三年前醫生也這麼說過,說你很難生育,可最後不還是懷上了嗎?”
“三年前那次也是運氣好,但現在不一樣。”
“有什麼不一樣,你去醫院系統檢查過了?”
“對!”
“什麼時候?”
“從戒毒醫院出來之後我做過一個很全面的婦檢,醫生說我懷孕的機率很小。”
“很小是有多小?”
“百分之五,甚至百分之五都不到!”
他問一句常安便答一句,全程兩人都很冷靜,甚至連口氣都無任何波瀾,好像是在談一件很平常的事。
但到這周勀愣了愣,隨即突然低頭一笑,“百分之五不到啊,那這機率是有點小。”
“所以…”
“但並不代表一點機會都沒有對不對?”他抬頭反問常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