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輛路虎,極速開過去之後又極度退回來,一直退到常安面前停下,又濺了她一褲腿泥水。
這人會不會開車呢?
常安心裡本來就窩著很多委屈。
“喂!”她衝過去,重重拍了下車窗,“你怎麼開車的?知不知道這樣過去會把水都濺到行人身上!”
擱平時她基本不會在馬路上跟陌生人起衝突,可今天心情實在太糟糕了,她覺得有股邪氣正從腹腔往外衝,可連續拍了幾下裡頭車主都沒反應。
車窗上的擋光膜顏色太深了,上面又落了很多雨珠子,根本看不到司機的模樣。
常安有些洩氣,雨更大了起來,後面響起其他車子的鳴笛聲。
這裡是主幹道,堵在這也不好。
算了,常安落敗地呼口氣,把頂頭上的包垂下來,轉身打算往對面去,可是剛走幾步,聽到身後“砰”的一聲撞門聲,似有人踩著水塘跑過來。
她剛要回頭,手腕已經被拽住了,從後面猛地一收,力氣大得常安整個人直接被強行扭了過去。
急轉的風一下吹開她鬢角的頭髮,眼梢被髮梢拍打了一下,睫毛顫動間髮絲落下來,視線一下子被撥開了。
正要指責,莫名其妙在馬路上被人拽住手腕,可抬頭撞上一張臉。
常安聽到自己的抽氣聲。
雨水嘩啦啦往下落,可她站在雨裡保持著被拽住的站姿足足愣了好幾秒鐘,最後才有一個含糊不清的字從喉嚨裡衝出來。
她喊:“……哥。”
北京城的冬天難得下雨,可是一下雨霧氣更重,溼冷的空氣中裹著灰濛濛的塵土。
做夢麼?陳灝東覺得應該是做夢,可是握在手裡那細細一截腕上明明有溫度。
他幾度想張嘴,幾度想出聲,可是每每有字溢到嘴邊又被迫退回去。
他怕自己一出聲夢就醒了,手裡抓的人會化成一團青煙在霧中消散。
嘀嘀嘀……嘀嘀……
“嗨,前面那車還走不走?”
“媽的擋路上算什麼事兒!”
身後傳來一陣更為刺耳的鳴笛,終於打破了兩人之間的僵持。
常安轉了下自己被捏住的腕子。
“你鬆手…”
“你先鬆手行不行?”
……
半個多鐘頭後,路邊某間咖啡館。
常安脫了被雨淋得半溼的大衣,裡面穿的是一條高領收腰針織連衣裙。
她指了指陳灝東身上的皮衣,“你……衣服都溼了,要不要脫掉?”
陳灝東沒理,一雙眸子跟雷達似地緊緊盯在常安身上。
常安下意識咬了下唇,拉過桌上的飲料單,作勢翻了下,“你要喝點什麼?”
對面男人還是不出聲。
常安壓住呼吸,隨便翻了下,“要不來杯咖啡?拿鐵還是摩卡?”
等於問空氣,常安不得不又舔了下嘴唇,以緩釋此時有些糾結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