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凌進入十一月氣溫就開始往下降了,榮邦IPO也進入最後階段,周勀那陣子一直在美國和雲凌之間來回跑。
十二月中旬,他突然接到劉舒蘭的電話,說老爺子進了醫院。
他當天便買了機票往回趕,航班落地是雲凌當地時間晚上六七點,周勀從機場直接坐車去醫院。
軍隊下屬醫院,趕到的時候老爺子剛從急診那邊挪過來,住在幹部病房。
當時老爺子已經睡著了,護工和劉舒蘭兩個在裡面守著。
“爺爺怎麼樣?”周勀問。
劉舒蘭把他拉到走廊才說:“輕微腦中風,暫時沒什麼問題。”
周勀:“什麼叫暫時?”
劉舒蘭:“就是要靜養,保持心情舒暢,不能再受刺激,另外…“
周勀“還有什麼?”
劉舒蘭嘆口氣,“可能以後沒辦法行動自理了,需要有專人服侍。”
周勀頓了下,神情暗淡。
劉舒蘭也知道他們爺孫感情一直很好,開導他,“不過也別太擔心,醫生說只是行動可能沒以前方便,但還不至於癱瘓,而且你爺爺畢竟到了這年紀,有些小毛小病也很正常。”
周勀知道這個道理,要說的話周阜山在同齡老人裡面算是十分康健了。
他扶著沙發坐下,病房裡十分安靜。
劉舒蘭見他臉上倦容明顯,有些心疼,問:“從機場直接過來的?”
周勀:“嗯。”
劉舒蘭又問:“晚飯吃了嗎?”
周勀:“在飛機上吃了一點。”
劉舒蘭:“我看你臉色也不大好,要不先回去休息?這邊也沒什麼事,我和護工都在呢。”
周勀看了眼床上睡著的老人,指腹捏了下眉心,“不用,再等等吧。”
一等就是一個小時,老爺子一直沒醒。
劉舒蘭起初還勸周勀先回去,見他不動身,也就不勸了,開始趁機給他“洗腦子”。
“阿勀,我知道你工作忙,這兩年基本一個月也見不到你一次,但工作歸工作,事業歸事業,也要注意好身體。”
“…現在因勞累引發的疾病太多了,錢又賺不完的,你又不願意搬回來住,一個人住在外面身邊連個噓寒問暖的人都沒有。”
“我和你爸都老了,你爺爺也一天不如一天,到這年紀我們還圖什麼?無非是家裡美滿,兒孫滿堂,你妹妹你也知道,她那性子到現在還不定,成天在外面也不知道忙什麼,你這呢又是……”
劉舒蘭欲言又止,又像是故意試探。
說實話這兩年周勀確實很忙,事業一個接一個臺階上,但生活方面真的是一塌糊塗。
劉舒蘭平時也沒機會見到他,今天是難得逮到機會。
母子倆坐一起,護工也出去了。
她偷偷瞄周勀的表情,見他除了臉色沉一些之外似乎並沒太反感,於是又接著說:“前幾天你爺爺還在家裡唸叨過,他活到這歲數已經沒什麼遺憾了,唯獨沒見到你成家生孩子。”
周勀眸光定了定,轉過去盯了劉舒蘭一眼。
劉舒蘭立即打圓場,“對,我知道你對小安有感情,但人都已經走了這麼久了,難不成你後半輩子也一直這麼單著?小安若是在天有靈,肯定也不希望你這麼耽誤自己,阿勀,歲月不饒人了,就當是為周家後代著想,你能不能聽媽一句勸?”
劉舒蘭說著說著眼圈倒要紅了。
周勀眸光慢慢從她臉上移到地上。
常安剛走頭一年,身邊沒人跟他提再娶的事,但從去年開始,不光劉舒蘭,連周世青甚至老鄧都婉轉地勸過他幾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