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望德倒被他辛寒的目光刺了刺,輕吼:“出去!”
周勀也不管,索性去扶常安,“跟我出去!”但地上的人絲毫不動,依舊悶頭跪在那裡。
周勀知道她是犯了倔勁。
“常安,聽到沒有,跟我出去!”繼而拉她,可常安卻一手把周勀推開,“你不用管我,我還有話沒跟他說完!”
周勀都快被她氣瘋了,這種時候鬧什麼鬧?
“常安?”
“常安,聽話!”
半哄半勸,還不敢對她太兇,可常安絲毫不領情。
她骨子裡的倔勁真是相當可怕的,結果這邊常望德看了更氣,原本打就打得瘋眼了,好不容易見周勀進來,好歹給他一個臺階下,難不成真要把她打死嗎,可常安完全不聽。
什麼東西!
“行,你讓她把話說完,今天我倒要看看她能說出什麼名堂來!”常望德干脆也豁出去了。
父女倆這麼多年積在彼此心裡的仇怨,不如借這機會都說清楚。
常安鼻腔裡似乎哼了一聲,抬起頭來,日光燈下她臉色蒼白,但眼底寒霜濃重,像是被剝開了一層外衣,把一直藏在裡面的冷萃都露了出來。
“爸,您打我,管我,這些我都認,但是我一直想問您一句,如果您的仕途最重要,名聲最重要,我們所有人都要照著您的要求去遵守規矩,那麼您呢,這麼多年,您有沒有過一絲絲愧疚之意?”
常望德眼神清肅,問:“你想說什麼?”
“我想說什麼?”常安突然冷笑一聲,“我媽媽…她根本不是生病走的,對不對?”
“你……”
“雖然那時候我才七歲,你們所有人都騙我哄我,可是不代表我什麼都不知道,我看著她吃了整整一瓶安眠藥,我看著她吃的,爸,她是因為您才選擇了這條路,您對不起她,您背叛她,您連最起碼的夫妻忠誠都沒有,這麼多年又有什麼資格一遍遍在我面前談禮義廉恥和規矩?”
如果常家是一張表面光鮮秀麗的錦緞,那薛冰的死就是爬在錦緞後面窩藏多年的蛆。
有些真相醜陋瘡痍,並不會隨著時間的流逝而慢慢消失,相反,消失不了,還會發酵吞噬。
周勀明顯看到常望德握著教鞭的手開始顫抖。
常安還不服軟,繼續梗著頭說:“您不但背叛了我媽,背叛了你們那麼多年感情,還在她剛走不久就把其他女人接進門,媽媽屍骨未寒,您居然就開始讓我認其他女人。”
“夠了!”
“不夠,怎麼夠,我知道這麼多年自己在您眼裡一直是一根刺,所以當年您才會把我送去英國!”
“送你去英國是因為你不知好歹,小小年紀居然…”
“對,我小小年紀居然就跟著您的養子私奔,我跟他同居,我不顧您的反對非要跟他在一起,讓您丟人沒臉了對不對?”
“常安!”周勀拽住她的手指也開始一寸寸收緊。
她也不管了,什麼場合,什麼分寸,這麼多年何曾為自己說過一句話?
“可是爸我告訴您,就算您把我送去天涯海角,拿根鏈子綁著我,我心裡還是隻有陳灝東,真以為我這兩年結婚就能收性,沒有用,都是假的,但凡給我機會,但凡還有一點點可能,我還是能跟當年一樣什麼都豁得出去!”常安也是卯足勁嘶喊。
常望德整個氣紅了眼睛。
“混賬!”上前一步,抬手就朝常安臉上抽了一巴掌。
常安當時還跪在地上,巨大沖擊力將她幾乎煽趴在地,常望德還不解氣,這個不孝子,這個不孝子啊。
“當年我就應該打死你!”
他撈起教鞭又要往常安背上送,周勀轉身一把拽住。
“夠了!”他沉吼,渾身惡寒。
常望德被拽得失重往後嗆了小半步,視窗魏素瑛幾乎哭岔氣,一聲聲衝常安喊:“小安…你不能這麼說你爸爸,他做這些都是為你好,當年你年紀還小,你媽她……”
“滾!都給我滾!”常望德突然指著門大喊,打斷了魏素瑛的話。
常安趴在地上只剩冷笑。
為我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