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衍結束通話電話,心裡挺美的,肖澤這小子真的就跟一條小狗一樣,給根兒骨頭就能樂呵半天。
小狗兒正在這邊兒跟他媽對峙呢,本來他今天心情還算挺好的,最後一堂課的時候他還想著今天晚上要回去好還跟徐衍說一下他們之間的關系,然後爭取擴大領土,這樣的好心情在見到姚如月的時候瞬間跌到了谷底。
姚如月未出嫁前是嬌生慣養的大小姐,出嫁後是豪門闊太,盡管婚姻生活不盡如人意,但是沈如月畢竟不是什麼普通的女人,人到中年也沒有一點兒中年婦女的那種滄桑感,她踩著高跟鞋,手裡拎著今年愛馬仕新出的包包,臉上畫著精緻的妝容,墨鏡去了她的半張臉。
肖澤也得承認他媽確實是一個難得一見的有錢有顏有氣質的女人,可惜,她不是個好母親,在肖澤印象裡沈如月好像就一直是這個樣子的,整個人像一把出鞘的利刃,帶著明晃晃的刀刃讓他心悸。
當沈如月摘下墨鏡的時候,肖澤覺得他想錯了,她真的老了一點兒,眼角細微的紋路是再怎麼高檔的化妝品也無法遮去的痕跡。
當了二十幾年的母子,在見面的時候卻比陌生人見面還要尷尬,最起碼陌生人還能談一談天氣。
兩個人在咖啡館裡心不在焉的喝了一杯咖啡之後肖澤終於不耐煩了,他跟沈如月還能坐在這裡完全是因為他還沒混蛋到臉親媽都不見的地步。
等沈如月終於找到話題跟他談論女孩子的時候,肖澤終於抬了抬眼皮,他看見他媽眼睛亮了一下,沈如月明顯的以為找到了兒子感興趣的話題,剛想往下接著說就看到肖澤勾起了一個堪稱惡劣的笑,他笑著說,媽,你不知道我喜歡男人嗎?
沈如月如遭雷劈,好長時間都沒能說出一句話。
肖澤靜靜的看著沈如月臉色慘白,嘴唇哆嗦著的不可置信的樣子,心裡是一種酣暢淋漓的報複的快感,在他年幼時他努力做一個好孩子沒能引起他媽的眼神,長大後當他只是陳述這樣的一個事實的時候,他媽竟然能給出他這樣大的反應,真是諷刺啊!呵!
沈如月震驚了幾秒鐘之後,看著肖澤問他是不是在怪她才那麼騙她的?
肖澤看著她渴望的眼神很殘忍的打破了她全部的幻想,他說,我怎麼會怪你呢?沒有你我不照樣長這麼大了?哦,對了,我男朋友是本地人長的還很帥,對我很好,也很溫柔,最重要的是他能回應我的愛。
沈如月捂住嘴,眼淚成串兒的落下來,她嗚嗚咽咽的哭著看著肖澤溫柔的撥了一個電話號碼,在她面前跟電話裡的人旁若無人的秀恩愛。
其實她不知道她自己在兒子的童年裡充當了一個怎樣的角色,在孩子眼睛裡她不是一個不稱職的母親,她其實是噩夢一般的存在,對於母親的形容詞,總是慈愛,溫柔,善良這樣的形容詞,可是肖澤沒有在沈如月身上見到過一點兒,他見到的只是一張猙獰的臉和歇斯底裡的神情。
無論時間過去多久,無論肖澤成長為了一個怎樣強悍的角色,他見到沈如第一反應都是恐懼,那種從心底裡冒出來的恐懼,但是當他聽到徐衍的聲音透過話筒傳過來的時候他的心終於安定了下來,那些稱不上恐怖但絕對是陰影的畫面才終於全部從他腦子裡出去。
他肖澤也是被人愛著的,這件事情本身就足夠讓他上山下火海了。
他放下電話的時候,沈如月終於不顧自己的形象崩潰的趴在桌子上哽咽出聲,肖澤緊緊握著手機,心裡的快感已經散去取而代之的還是一陣一陣的堵心。
“小澤,媽真的知道錯了,我錯了,你原諒我好不好?原諒媽媽好不好?”
她向來崇尚自由崇尚遵循本心,孩子出生以後,她也不是不愛孩子,只是她不可能把全部的心思放在孩子身上,那樣的人生還有什麼意思?可是她忘了,孩子兩個字不是一個物品的代名詞,那也是一個活生生的人。
咖啡館裡的人都已經注意到了這邊,肖澤道:“我從來沒有怪過你。”
沈如月呆呆的看著已經挺拔出眾的可以獨當一面的兒子,心裡是一陣陣的恐懼,沒有怪她?沒有怪她何談原諒?肖澤豈止是怪她?分明是在恨她。
肖澤來到徐衍家樓底下的時候沒有立即上去,他要先平穩一下情緒,徐衍這個人有時候沒心沒肺什麼都看不見,有時候精明的不像話,一點點兒的不對勁兒都別想瞞過他的眼睛。
抬頭看著數不清的亮著燈的視窗,只要想到這萬家燈火中有一盞屬於他,他就覺得整個心都暖了起來。
肖澤吐出口濁氣笑了笑剛想抬腳踏進單元門,他的手機就響了。
備注的徐小喵三個字還沒換,他拿起電話,聲音溫柔:“徐衍。”
“杵在那兒幹嘛?當望夫石?趕緊滾上來。”
肖澤挺驚訝的,後退了幾步往上面看,影影綽綽的看見一個身影消失在十樓的陽臺上。
“這你可說錯了,我這是忘妻石。”
“我管你是什麼,趕緊滾上來,再不上來徐然連根兒棍兒都不給你留?”
“那你呢?”
“我什麼?”
“吃不到羊肉串兒就吃你怎麼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