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掉見馮玉耳轉移話題後,便苦苦地笑了笑。他的遭遇難道不是一個笑話嗎?但是鬍子下面卻有著一顆感恩之心。
這顆心是善良的、熱情的,有執著的愛。於是說道,“我總是在乞討,就沒有來得及刮鬍子……。”
“你是怎麼走進來的?”
墨掉回頭看了看燕門玉,意思是她把他撿回來的。
馮玉耳循著他目光看向燕門玉,然後說了一句“謝謝!”
就對楊淑珍和燕門關說,“奶奶、姥姥,感謝你們一直以來心疼玉耳、照顧玉耳,沒有你們玉耳死了。如今墨掉來了,你們就把鑰匙交給他,叫這個下人給我端茶送水。”
然後看著墨掉問,“還沒問過您的名字呢?”
墨掉再次說道,“我叫墨掉。”
“怎麼寫?”
“墨水的墨,抹掉的掉。”
“以後就辛苦你了墨掉。”
“不辛苦!”
馮玉耳便向墨掉微笑了一下。其實那並不是笑,而是張開了血盆大口,還十分可怕。因為她的嘴唇收縮了,包不住牙齒,就顯得格外猙獰。因而她的笑,便是一臉牙齒。
她縮在被子裡面,好像龜頭縮在殼裡一樣,躲得遠遠的,看不到人影。
燕門關和楊淑珍便示意他們離開。楊淑珍說,“你們三個人先出去,玉耳這個點得睡一覺。”
可是墨掉有農民功和陰陽眼,他既能看見被褥下的馮玉耳,也能聽見她在被窩裡喃喃自語:“如果他再白一點,再高一點,再胖一點……。他有鬍子嗎?半邊臉黑裡透紅,半邊臉白裡透紅的傢伙多怪啊。人家看我跑得來不及,他為什麼還死皮賴臉地留下來?還要做我的朋友……?”
墨掉率先出了臥室,頭也沒回又走向電梯口。
馮玉耳突然鑽出被窩,叫道,“墨掉,”然後向他們招手,掙扎著要重新坐起來。
墨掉聽到叫聲就回頭走去,其他人也跟著走回來。墨掉還沒有碰過女人,尤其不敢碰馮玉耳的身體。
因為她的身體在被褥下,情況不明。馮華山看出了他的心思,便走上前,託著玉耳的後背,把她倚在靠墊裡。
馮玉耳指著床沿讓墨掉挨著坐下,墨掉就一聲不響地坐在椅子上。她就指著墨掉的鬍鬚問,“我可不可以摸一下你的鬍子?”
墨掉並不作答,只是把脖子伸過去,儘可能向她靠攏。
馮華山連忙站在一旁,退到墨掉的後面,為他騰出一塊空間。
墨掉就跪下來,兩手按著床,伸長脖子,直起身體,讓馮玉耳摸他的鬍鬚。
馮玉耳一邊摸鬍鬚一邊問,“你叫什麼名字?”
“剛跟你說過,我叫墨掉。”
“很抱歉,又忘記。可是你這名字有點怪,是哪一個為你起的呢?”
“媽。”
“她和你爸爸結怨了吧?”
墨掉的心顫抖了一下,但是表現得十分平靜,在心裡想,“母親好高騖遠,一心要找個有錢有本事的帥哥過日子,沒想到找了一個騙錢騙色的男人……。”於是問道,“你為什麼這樣說?”
“我說得對不對?”
“不對,”墨掉故意說,“他們兩人的感情很好。”
“是嗎?”
當時墨掉沒考慮那麼多,看到馮玉耳高興,心裡就很高興。這就是他找到馮玉耳老師的初衷。所以又問道,“你摸我的鬍子是什麼感覺?”
馮玉耳默默地思索著,彷彿陷進深深地回憶中。過了好一會兒,她才說,“我覺得很親密,很有安全感,還有一種說不出的滋味……。”
“一時半會兒想不起來,就別想,也就不要說了。”
墨掉把她的手移開,畢竟楊淑珍、燕門關、馮華山和燕門玉都站在旁邊看他們。馮玉耳不為難,墨掉還覺得不好意思。
他看到馮玉耳總是試圖想一件事情,還那麼痛苦,於是說道,“玉耳,想起來再說話還不晚,我不會離開你。”
馮玉耳這才把手放在被子上說道,“墨掉,我躺在床上四年了,沒有朋友像你這樣來看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