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氣瀰漫,趙基進入莊園率先檢查糧倉。
糧倉足有六座,都是懸空木樓防潮結構,但四座滿倉。
其中一倉是稻穀,他攥一把稻穀搓了搓,見稻殼緊密貼在谷上,又聞了聞,斷定是去年的稻穀。
去年、前年都是旱災、蝗災加小範圍戰亂,侯家竟然還能攢下新稻穀。
趙基心情不由很是複雜,不知該怎麼評價。
其實周圍不缺灌溉用水,紫金山以南有涑水,上古時期很是洶湧,近世以來水量也十分充沛。
即便這幾年旱情,涑水也沒有乾涸,依舊能提供灌溉。
紫金山之北有東西走向的澮水,向西流淌在絳邑城邊上注入汾水。
汾水更是充沛無比,河道兩岸都是極好的田地。
就連趙家所在的里社,去年乾旱時小河也沒斷絕,只是淺的只能淹沒腳掌。
這樣的小河壘砌堤壩也簡單,蓄水後自能灌溉百餘畝救命的田地。
乾旱、蝗蟲造成的破壞力,遠不及混亂的秩序,以及疫疾。
將稻穀丟回倉裡,趙基走出倉閣,站在木臺階前叉腰環視左右,西門儉已提著血淋淋的一顆腦袋朝他走來。
西門儉一臉喜色:“屯長,侯靜頭顱在此。”
趙基只是瞥一眼,就問:“虎賁傷亡如何?”
“輕傷五人,隊裡斬首四級,其他侯氏部曲都被卑職驅入屋舍,不曾追殺。”
“很好,王輔呢?”
“正在巡視,分派人手抓捕侯氏男丁。”
西門儉觀察左右:“屯長,儲糧多少?”
“不知道,我這一輩子就沒見過這麼多糧食。”
趙基回頭瞥視倉閣:“拿到侯氏賬冊才能查明白,但足夠我們吃到秋天。”
一時之間突然想到家裡情況,他心情複雜起來,搖頭笑了笑:“說來可笑,我應募虎賁之前,家裡父兄此生夢想就是攢下侯氏這樣的家業。”
西門儉也是一笑:“還是屯長的父兄有志氣,卑職的父親只是想著家裡多幾匹母馬。”
“這樣的亂世,過於富庶也非好事,倒是伯父看的明白。”
趙基感慨一番,就問:“向功曹通報了沒有?”
“忘了。”
西門儉理直氣壯:“屯長,侯氏女眷怎麼處置?”
“我覺得魏興說的有道理,這件事情不適合功曹、法曹他們介入。你覺得誰去處理比較合適?”
“還是卑職去吧,還請讓唐憲與我同去,好查抄金、帛之類。”
西門儉不怕得罪人,強橫如侯氏都讓他們輕易蕩滅,今後不管是汾水以北的平陽地區,還是以南的安邑各縣,誰都不敢忽視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