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布看著前方滿營將官,大踏步走到皇甫嵩跟前,抱拳行禮:“末將呂布,拜見皇甫將軍。”
皇甫嵩點點頭,忽而看到呂布身後一身戎裝的鐘繇,詫異道:“元常為何至此?”
皇甫嵩在官場幾經沉浮,朝中大臣熟識大半,自然也包括黃門侍郎鍾繇,只是他有點搞不懂鍾繇為什麼會和呂布在一起。
鍾繇朝皇甫嵩施禮後,緩緩解釋道:“此事說來話長,呂將軍在朔方連戰連捷,陛下好奇呂將軍是如何用兵的,故而派在下在軍中擔任監軍一職。”
“原來如此。”皇甫嵩恍然大悟,他還想說點什麼,突然有人朗聲大笑:“哈哈,你便是度遼將軍呂布?”
這一嗓子好似炸雷,把所有人都嚇了一跳,呂布定睛一看,心中瞬間就像被打翻了一場晚宴,酒菜混淆,五味雜陳。
來人正是他上一世的義父——董卓。
現在的董卓才五十多歲,比起多年後的臃腫,此刻的他身材魁梧,面色黝黑,頜下長滿捲曲的虯髯,再加上他身高八尺的體魄,乍眼一看,宛如一頭壯碩的熊羆。
呂布調整心態,佯裝不認識他:“敢問將軍名諱?”
董卓抱拳道:“不敢當,西涼董卓,字仲穎。”
“原來是蕩平黃巾之亂的董仲穎,失敬失敬!”
對於呂布的誇讚,董卓很是受用,但他仍故作謙虛道:“螢火焉能於皓月爭光,比起呂將軍,我這點戰功又算得了什麼?此戰若非將軍深入敵軍腹地,斷其糧草,安能大勝?”
他見到呂布謙虛地擺手,斜了一眼皇甫嵩,高聲道:“陳倉被圍,將軍率眾千里奔襲,這份情我銘記於心,往後要是有什麼難處,儘管開口。”
董卓說的本來是客套話,誰知呂布突然說道:“在下還真有一事,不知董將軍能否助某一臂之力?”
董卓見呂布不按常理出牌,心中暗自咒罵一聲,嘴上卻笑呵呵道:“呂將軍但說無妨。”
呂布看了一眼董卓,為難道:“九原之戰時,在下的戰馬不幸戰死,終日所乘乃軍中駑馬,聽聞董將軍有一匹寶駒,名曰‘赤兔’,在下想以百匹戰馬相易,不知董將軍意下如何?”
董卓頓時為難起來,如果光是呂布還好說,但在場的不僅僅有其他將領,更有老將皇甫嵩和黃門侍郎鍾繇,他頓時騎虎難下。
人無信則不立,一旦他不給呂布赤兔,別人還不罵他口若懸河、言而無信?
呂布見董卓一臉為難,唇角斜起一絲微笑:“若董將軍覺得為難,那此事就當我沒說。”
董卓深吸了一口氣,語氣極為不忿:“罷了罷了,君子一言駟馬難追,這赤兔給你又有何妨。”
說完便手摁佩劍離開。
少頃,一陣烈風突然自眾人身後襲來,伴隨雄渾的咴咴嘶鳴,隨之出現一匹渾身似火、兩眼有神、四蹄如盆、尾掃殘雲的烈火式飛馬。
原來董卓不甘將寶馬送人,在即將抵達轅門時故意放開韁繩,赤兔馬沒了羈絆,撒歡似的在營內馳騁,驚得三軍紛紛避讓。
“呂將軍,寶馬在此。”董卓手摁佩劍,臉上盪出譏笑。
呂布並不答話,雙眼緊緊盯著赤兔,眼裡綻放出興奮的光芒,他瞅準機會,呼地躍上赤兔馬背,這一驚可非同小可。
赤兔馬一聲龍鳴,前蹄倏然騰空,尚未落地就要狂奔,呂布緊緊握住赤兔鬃毛,雙腿緊夾馬肚,一直手扯緊韁繩,一隻手扼住馬頸。
此時的赤兔如箭般射出,載著呂布衝出轅門,呂布在馬背上左右騰移,身隨馬動,四野的景象飛速倒退,看得呂布一陣眼花繚亂。
一人一馬馳過淺草的荒野,躍過急湍的河流,飛過陡峭的山澗,最終在一座山巔上停了下來。
呂布見赤兔馬打著響鼻頻頻點頭,他立即翻身下馬,雙臂緊緊抱緊馬頭:“別來無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