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道蜿蜒,青草如野火延蔓,冷冽的寒風在草上起起落落,時而卷草飛昇,時而從高空墜下,起伏間如萬流奔騰。
“駕!”呂布抽鞭趕馬,怒馬騰騰躍過一道溝坎,在崎嶇的羊腸上策馬,坐騎四蹄舒展自如,猶履平地。
在越過一道山樑後,前方的平原上出現一座巨大的軍營,其後是密密麻麻的軍帳,一眼望去,猶如一蓬蓬含苞欲放的夏蓮。
呂布揚鞭不止,縱馬馳入大營,高順等人先後聞訊,紛紛披盔掛甲,紛沓而至。
呂布前腳剛剛踏進帥帳,高順等人後腳便跟了進來,他望著帳下一眾熟悉的面孔,唇角不免露出笑意。
張遼、宋憲、侯成、郝萌,除了成廉和臧霸,昔日的八健將已基本到齊。
呂布把目光投向張遼等人,佯裝詢問:“不知這四位壯士是何人?”
張遼率先向前跨了兩步,朝呂布抱拳施禮道:“在下雁門張遼,字文遠,某自小略通武藝,願投將軍麾下,但憑驅使。”
宋憲、侯成、郝萌緊隨其後,齊聲道:“在下宋憲、侯成、郝萌,願誓死追隨將軍,共襄大義。”
呂布開懷大笑,他匆忙走下帥案,將他們挨個扶起:“如今有四位壯士加入,我幷州軍真是如虎添翼,諸位先為我帳下軍侯,待它日立下戰功,我自然會上報朝廷,屆時封候拜將,不在話下!”
四人聞言,紛紛拜謝,末了各自找位置落座,聽候呂布的下一個指示。
“主公,聽說你剛朔方就懲治了五個縣令?”待眾將落座後,高順首先發聲。
呂布點點頭,正色道:“不錯,這五人私吞倉儲,荼毒百姓,罪不可赦,我已叫魏越將他們押解自刺史處,怎麼?有什麼不妥嗎?”
高順默思了一陣:“朔方官場,錯綜複雜,各方勢力摻雜其中,主公一口氣懲治五名縣令,不僅得罪了士族門閥,更有皇親國戚和宦官,如果他們一起發難,恐怕……”
在呂布懲治的五名縣令中,有依附董太后族人得官的,有的走鴻都門學士得官的,有靠賄賂宦官得官的。
可無論是哪一種勢力,只要稍微發難,恐怕呂布的朔方太守也做不長久。
呂布經高順這一點撥,瞬間明白其中的厲害之處,他急忙向高順求教:“這次是我莽撞了,叔達可有萬全之策?”
他暗自懊惱,本以為處置了貪官就會獲得民望,誰知這次行事竟是虎口奪食。
高順輕撫虯髯,低壓的聲音卻穩如斧鼎:“天子寵信張讓,如果能過張讓這關,主公的官職可確保無憂。”
呂布沒有急著回答,他鎖著眉頭思考良久:“這次是我考慮不周,如果只靠張讓一人,恐怕不妥。”
張讓雖然是劉宏的親信,但董太后還是他的生母呢,而鴻都門學更是天子所創,每一股勢力都是難以撼動的存在。
呂布越想越煩,本以為自己歷經兩世,急於求成的性子早已收斂,那知只是他的自我良好。
高順搖了搖頭,表示別無他法。
呂布握了握拳,目光投向張遼,問道:“文遠可有良謀?”
張遼朗聲道:“末將倒是有個想法,不知可行否。”
“文遠既有計策,不必藏拙,但說無妨。”
張遼琢磨道:“盧尚書秉公執法,剛正不阿,天下皆知,如果主公將五人的罪行交到盧尚書處,可解此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