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有那傻大膽,不怕死的真路人也湊上的。
總之看著不多,實則也有百雙眼睛盯著大門口的位置。
“呀!這老太太是誰?怎麼被打成了這樣?”
“哇!奶奶啊!是誰把你害成了這樣!孫兒我定要替你報仇!”
“這兩人我認得,我家娘子生娃,就是請的黃穩婆!錢穩婆也住得不遠,平時都點頭招呼的……不是說在陳家好吃好喝的養傷?怎麼成了這樣?這身上的血,都變成了黑色兒了!再不請大夫,就要沒氣了吧?”
“傷天害理!傷天害理啊!陳家這是惡事做絕,連穩婆都要害,是想害得全城人家生娃娜都沒有穩婆嗎?”
大聲叫嚷的這些人嗓門洪亮,唱作俱佳,罵起人來義憤填膺,哭訴聲聲感天動地,讓原本還能閉眼裝做相信縣太爺府裡的普通平頭百姓也再沒了幻想……今天是穩婆們運氣背晦,明兒說不準就輪到趕車的,打鐵的,販貨的……
要說陳家再沒防備,倒底也還是紮根縣內幾十年的豪強。
聽聞刁民鬧事,守備司的諸守備本就是陳家的姻親,靠著陳家才能謀得了這個缺,這回聽陳繼禮的指示,將三分之二的守城衛派去剿匪,那還是還留下了三分之一麼?諸守備忙點齊了五六十號兵丁,親自披掛上陣,趕來陳府幫襯平亂。
然而他來得究竟晚了些,那些不知從哪來的強人,竟然是三面開發,一夥人在官衙鬧騰,一夥人在後院大門處廝打,另有一夥,面蒙黑巾,竟是翻牆過戶,把陳家後院給端了。
最要命的是,陳家現有的三個庶女,一個沒漏全劫走了!
諸守備見到縣太爺陳繼禮時,這位官威凜凜的縣太爺是帽也歪了,臉也花了,官服也扯破了,腿腳也跌瘸了……可見在後院起火時,他這頭也沒好過到哪去!
“陳大人,恕在下來遲之罪……您還好吧?”
諸守備娶的是陳繼禮的堂妹,二人算是姻親,不過諸守備妻子家在陳家算是庶支,地位比不上陳繼禮,而且諸守備的官位是靠陳家得來,因此雖是平級,可他見了陳繼禮就忍不住要低聲下氣……沒法子啊,萬一惹到了這縣太爺,說不得他這個守備就要換人做了。
陳繼禮惡狠狠地剜了諸守備一眼,什麼救助來遲?
差一點,就差一點他就被那些兇惡的匪徒們給要了命去!
而且他還沒兒子,府裡就三個丫頭片子,還被歹人給劫了去,這,簡直就是奇恥大辱,要滅他門的節奏!
別以為他不知道,族裡因他沒兒子,就打起了族長大權旁落的念頭,諸守備夫人的兄弟,也就是諸守備的大舅子,早就在上竄下跳暗地裡搞事了,說不定,這諸守備明面上聽從自己,把守備司的守城衛派出去大半,心裡就存著些讓大舅子取而代之的念頭呢!
只不過現下匪徒才退,他府裡損失慘重,倒不好跟對方撕破臉皮。
諸守備何等精明,早就發現這位便宜大舅子似是怨怪上了他。
他不動聲色,小意陪情道,“不知是哪裡來的匪徒,可曾抓到落單的?”
他也不是故意的啊,守備司的兵都去了剿匪,餘下的都有差事在身,慌張之中要召集起來也不是易事啊……不過麼,陳家後院被人一鍋端了,這位便宜大舅子別說兒子了,就是女兒都全沒了……看他還怎麼坐穩族長之位?
“沒有!”
陳繼禮想到這岔,臉色更黑。
這些賊人來的時機太巧妙了,專門卡在剿匪隊伍走了三分之二時發動,又不去攻擊守備府,倒專盯上了陳府,還把前些日子那兩名穩婆搬出來當藉口,又趕在守備帶人來之前虛晃一招火速退走,只留下幾具看不出來歷的屍首……
如今陳府損失慘得,他陳繼禮的面子已是被人扒得幹淨了!
“去把城門封了,我就不信,那些強人這麼快就跑出了城!”
陳繼禮眼露怨毒,等剿匪的人馬回來,看他不來個全城大搜捕,挨家挨戶地嚴查,就不信尋不出這些亡命之徒!
敢斷他後路,插他刀子,就別怪他辣手無情,滅門殺人!
“先生,先生……山那頭好像有怪聲啊!”
“嗯,嗯,我也聽到了,先生,那是什麼聲音啊?”
“讀書要專心!”
鐘樂坐在講臺上,眼皮都不抬,清喝一聲,堂上的小學生們頓時都老老實實地背好手,接著大聲念著今天老師教的歌訣。
鐘樂拿眼角餘光掃了眼,見小童少年們都還老實,在心裡暗暗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