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這城裡的實權,誰有本事誰就拿去吧,他們小老百姓也沒什麼本事,只能是逆來順受了。
不過,這時間越長,就越覺出孫寨主的好來。
如今倒盼著這位孫寨主能長久地坐穩了城中老大的位置,不要再讓他們經受離亂動蕩之苦就好。
沒過多久,不光是錢穩婆一家子都從城外鄉下回到了城中,就是那最早就不見蹤影的劉穩婆一家人,也回了自家小院子。
劉家的小院兒自打他們逃走之後,不知有多少撥光顧過,幾乎沒什麼全乎的東西了。
幸好在山寨裡周來旺和媳婦都做著工,劉穩婆又接生了好幾個娃娃,主家給的禮加上寨主給的獎勵,細算比在城裡掙得還多,因此一家人回來重新置辦家當,倒也不至於太肉痛。
劉穩婆從家裡出來,身邊跟著小孫子。
周大寶身上穿著整齊的新衣衫,頭上的小抓鬏梳得光溜溜的。
他穿的衣裳都是山寨布坊裡做出來的,長過屁股的棉衣,貼身又不臃腫,特別顯精神,就是看著有點薄。
“劉嫂子,你這帶著大寶是去哪裡啊?”
走出家門沒幾步,就碰上刻意搭話的街坊婆子媳婦。
“呀,大寶這一身當真是精神啊,就是單薄了些,來讓嬸子看看冷不冷?”
周大寶機靈地避開了街坊大嬸的魔爪,一閃身躲到了他奶奶的身後。
心想自打他回了家以後,就穿了身新衣裳,就被街坊奶奶嬸子看個沒完,這個摸,那個摸的,弄髒了他可是會心疼的!
他娘在布坊上了一月工,拿著發的工錢,給全家人都置了身新式衣裳,爹孃奶奶的新衣都是要留到過年穿的,他是因為每天去學堂,想跟同窗穿得一樣這才忍痛拿出來的……當然了,感受到街坊四鄰家小夥伴羨慕的目光,心情還是挺美噠!
劉穩婆笑眯眯地抓過他,稍微拉開一點棉衣的衣領,讓老街坊們看小孫子裡頭穿的毛衣。
“他裡頭還穿著毛衣裳呢,擋風又暖和呢,外頭這層也不能太厚,就是下雪都不怕……”
劉穩婆還是挺樂意在老街坊們面前顯擺一下自家的。
一群三姑六婆們果然瞧著周大寶裡頭穿的衣裳稀罕不已。
“啊呀!這也是在那山寨裡得的?當真稀奇!咱們城裡都沒見過的!”
“大寶看你奶奶多疼你,有點好的就先給你穿上了,這一身可多麼光鮮,就是比那財主家的小少爺也不差了!”
劉穩婆笑道,“全家都有哩!等過年穿,他人小不抗凍,再說還要去學堂!路上風吹得冷。”
眾人一聽更是好奇,興趣點一下子轉移了。
“學堂?大寶去學堂了?”
“還是前頭街那吳秀才開的私塾?”不是聽說吳秀才說周家小兒頑劣不堪教化?把人給攆了?
“不是,是孫大人下令開的學堂,就在縣衙邊上那個帶小花園的院子!”
如今孫寨主佔了縣城,那就不能稱寨主了。
朝廷早就管不到這片地界,聽說孫寨主手下的人還攛掇寨主稱個王啥的,不過孫寨主拒了,說等再佔了一州之地再稱也不遲。
因此都稱為孫大人。
“縣衙邊上那個帶小花園的院子?不是說,那是縣……陳,咳,那個誰誰的外室住的嗎?”
“陳家的東西都充了公,那院子空下來,孫大人就讓人收拾了開了學堂了!”
“這學堂要多少束脩?”
“不要束脩,不過這吃喝紙筆都要自己帶。還有得守學堂的規矩,不然就被攆了。”
“呀!不要束脩!竟有這般好事!那……”
聽到這訊息,好幾個家裡有小子的都兩眼一亮。
“那什麼那!如今這半年亂了一撥又一撥,家當都被那些天殺的禍害光了!鍋都揭不開了哪還能置得起紙筆?”
潑冷水的是個慣愛刻薄的婆子,這會兒眼稍一吊,嘴角一撇,心想原以為劉穩婆一家是倒了血黴,拋家舍業,連房帶家當呼啦一下的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