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上三竿,有人陸陸續續地從院子裡出來,在門口排著隊的漢子們都刷刷瞅了過去。
“咋樣?咋樣?二狗,挑中你沒?”
“黑牛你呢?”
“老薑,快來說說,都是咋挑的?”
“對啊對啊,大當家都問了些啥?”
還沒進去的漢子們急吼吼地發問,出來的漢子們目光閃爍,“大當家說出去管住嘴,不讓說!”
大當家可是說了,這挑人是擇優錄取的,籠共只要二十五個,下晌出結果。
要是他們把問話的內容提前說了,那別的人答得好了,自己可不就被刷下了麼?
因此誰也怕吃虧,都把嘴閉得很嚴實。
就是偶然有一兩個關系親得如兄弟的,也不好在這大庭廣眾下說。
終於百來號人都挨個進去了一遭,再不用擔心提前走了口風了,漢子們這才勾肩搭背地去吃飯。
誒,自打換了新當家,這夥食可比從前好得多,現下一到飯時,誰心裡不是美滋滋的啊!
聽說現在這位大當家,那可是個不奢侈浪費的,除開頭一天吃了頓席面,後頭就都跟大夥吃的是一般無二的飯菜了。
“誒,你弄起那個石凳了沒?我抱著走了兩步,就吃不住勁兒了……其實我前頭回大當家的那些個話都說得挺好的。”
“石凳我倒是舉得輕松,還在院裡跑了一圈兒呢,可大當家的問我殺沒殺過人……我說我沒殺過……我覺得大當家的好像多瞧了我一眼。”
“那你說,大當家的是要挑殺過的,還是沒殺過的啊?這大當家就那麼微微帶笑的,也瞅不出來是啥意思啊?”
議論的幾個漢子都有點喪,雖說他們是山寨裡的土匪,可土匪裡也分好多類的。
那要是真過不下去了,碰到個惡霸貪官的,殺了就殺了,還算做了件好事。
可他們進了山寨,唯一下山的機會就是去劫道,那劫道的主要是為了財,又不是圖殺人。
你說這兩方素不相識,無怨無仇的,一般去劫道,像他們這些普通的山賊也就是手拿家夥,虛張聲勢,動手也不會往死裡打,只有少數幾個,那是身上有血案的,那下手就黑,殺不眨眼那種,這些就差不多都是陸萬鐘的親信了。
“先鋒先鋒,知道是啥意思嗎?就是要領頭去打殺的,連人都沒殺過,慫蛋子一堆,還想去先鋒連?”
有個壯漢路過他們這一堆,鄙視地丟下幾句,洋洋得意地走了。
被奚落的幾個人都翻起了白眼。
“哼,有什麼得意的,不就是先頭陸萬鐘點那逃跑客商天燈的時候,他動了手麼!”
都是人生父母養的,無仇無怨,就好端端地把個人弄死,更何況是那般恐怖的死法,這髒活擱在他們身上,那是肯定不想上的,可剛才那個橫貨,他就上趕著去……這就說不上是失心瘋還是天生惡棍了。
午飯還是跟前幾日一般無二的好吃食,不過這會兒眾人的心思都放在下晌就能出結果的換鋒連上。
有人懊惱不會說話,答話時笨嘴笨舌,有人後悔考力氣時沒有多使點勁兒。
還有人忐忑地跟旁人打聽為啥大當家問他的話比別人少。
這一場能否進先鋒連的面試,算是把不大的山寨給攪動得熱鬧非凡。
而先前被關押的客商們都被放了出來,雖然孫當家的發了話,想走的可以立馬走,不過要想拿回自家的貨物就得等寨子裡事務理順了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