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來時不同的是,回去的這段路,是由傳義大師陪江濁浪坐在車廂裡。
對此,江濁浪等人都沒反對。
因為他們知道,這位白馬寺的新任住持,一定是有什麼話要私下對江濁浪說。
果然,馬車行到半路,傳義大師已說道:“阿彌陀佛……請恕貧僧直言,龔藥仙的兩粒【冰肌玉骨還陽丹】,恐怕也治不好江三公子身上的傷。”
江濁浪坦然笑道:“不錯……最多隻能……續命十天半月……”
傳義大師點了點頭,說道:“師父昨日曾言,如今江三公子體內,雖有本寺凡因師弟的【虎衣明王金身】庇佑,卻終究只是外來之力,作用有限。倘若江三公子能夠自行修習【虎衣明王金身】,內外融合,必定事半功倍,至少能夠續命一兩年,甚至還有機會保全性命。”
說到這裡,他不禁長嘆一聲,說道:“只可惜【虎衣明王金身】乃是鄙寺不傳之秘,即便是寺中弟子,若非武僧一脈選中的衣缽傳人,也不可傳授修習。而江三公子又執意不肯落髮為僧,拜入白馬寺門下,所以才令此事擱置。”
江濁浪沒有接話,因為他知道傳義大師肯定已經有了解決方案。
果不其然,傳義大師緊接著又笑道:“然則我佛慈悲,豈能見死不救?所以貧僧思來想去,最後居然想到了一個兩全其美的辦法,不但可以將【虎衣明王金身】傾囊相授,保全江三公子的性命,又不違背本寺數百年來定下的規矩。”
說著,他抬眼望向對面的江濁浪,緩緩說道:“佛門寺院之間,只要你情我願,素來有交換經書、相互印證的傳統。【虎衣明王金身】亦是經書,自然也在這一傳統之內。也就是說,江三公子要學【虎衣明王金身】,未必一定要拜入鄙寺門下,也可遵循佛門這一傳統,以書易書。”
聽到這話,江濁浪不禁微微一笑,嘆道:“只可惜在下身上……已經沒有書了……”
傳義大師緩緩搖頭,笑道:“書自然是有的,就看江三公子願不願意。”
江濁浪反問道:“若是在下……不願意呢?”
傳義大師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只是靜靜看著他。
江濁浪也沒有再說話。
車廂裡的兩個人就此陷入沉默,氣氛也變得有些微妙。
但沉默很快就被打破了。
“咚咚咚——”
有人在外面扣響馬車車壁,然後傳來小雨的聲音,問道:“今天打得實在太累,一定要吃頓好的才行。我就不跟你們回廟裡吃齋了,自己找個地方吃飽喝足再回來,可以嗎?”
江濁浪不禁問道:“可你身上的傷……”
誰知小雨的聲音立刻笑道:“我可沒問你。”
車廂裡的傳義大師微微一怔,立刻笑道:“在這洛陽城裡,無論小雨姑娘要去吃什麼、喝什麼,只管掛在貧僧的賬下便是。至於江三公子的安危,大可不必擔心。莫說鄙寺與少保大人昔日的交情,哪怕只是衝小雨姑娘的面子,就算借貧僧一萬個膽子,也不敢讓江三公子少了一根頭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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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這話,車廂外的小雨頓時嘆了口氣,似乎有點失望。
然後就再也沒有她的聲音了,顯然是自己去找地方吃喝了。
而車廂裡的傳義大師也重新恢復了笑臉,再不提【虎衣明王金身】之事,又向江濁浪問道:“話說鎮撫司和洛陽城官差明日的全城搜查,江三公子可已有了對策?”
江濁浪說道:“大師有此一問……可見已經有了對策……”
傳義大師急忙搖頭,笑道:“在【補天裂土】的江三公子面前,貧僧可不敢班門弄斧。”
江濁浪道:“大師何須自謙……在下能夠想到的對策,恐怕……與大師想的一樣……”
頓了一頓,他又笑道:“更何況……在下的這一對策……非大師相助不能完成……只怕班門弄斧的,卻是在下……”
聽到這話,傳義大師已知這位江三公子和自己想的一樣,當即合十笑道:“阿彌陀佛,江三公子大可放心,在這洛陽城裡,白馬寺最不缺的,便是善男信女了!”
一夜過去,相安無事。
第二日清晨,洛陽城裡的所有捕快和衙役,就開始了全城搜查,要緝拿一個三十餘歲、傷病在身的男子和一個四五歲年紀的小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