撲騰的火焰旁邊,開欣很快就倚著馬車睡著了。
小雨則是臉色發白、嘴唇發青,在火堆旁持續了近一頓飯的工夫,才逐漸平復下來。
南宮珏忍了許久,終於還是開口問道:“你體內的寒氣發作,好像比前幾次更嚴重了?”
小雨卻不以為然,笑道:“就像傷風感冒……快要好的時候,反而是最嚴重的時候……”
說罷,她不再多做解釋,也靠在馬車上閉上雙眼,就此入睡了。
但南宮珏哪裡睡得著?
眼見小雨為【定海劍】上的寒氣入體所擾,再看遠處的黑暗之中,江濁浪和蘇勒德還在用這種奇怪的方式對決,也不知到底是誰佔了上風、誰又落了下風。他焦急之餘,又來來回回逛了好幾趟,終於還是束手無策,只能在火堆旁盤膝靜坐,閉目入定,卻還是無法入睡。
這一夜很快就過去了。
紅日重新自東方升起,慢吞吞地爬上頭頂,然後又往西偏落。
對持中的江濁浪和蘇勒德兩人依然如故,至始至終都沒有動彈過分毫。
在這期間,也有幾波行路之人途徑這條古道,都被南宮珏提前看到,將他們給支開了,生怕他們打擾到【濁浪】和【金帳】之間的這場對決。
待到太陽再次落山的時候,已然是一夜一日過去,就連開欣都有些不耐煩了,忍不住問道:“三叔和那個北漠叔叔玩的木頭人遊戲,究竟要玩到什麼時候?”
此時的小雨也開始有些坐立不安了,但還是柔聲哄住了開欣,讓她去馬車裡面玩孫悟空和豬八戒的泥人。
南宮珏一夜未眠,只是在當中打了幾次盹,如今眼中盡是血絲密佈,也向小雨問道:“你昨夜曾說,江濁浪之所以要打這一戰,是因為他有把握?”
小雨默然半晌,回答說道:“是。”
南宮珏再問道:“倘若他並不是有把握,而是別無選擇,只能親自接下這一戰,又當如何?”
這一回輪到小雨無言以對了。
南宮珏說的其實沒錯
——江濁浪如果不肯接受對方這一場“鬥神”之戰,一旦這位來自北漠的【金帳第一勇士】大開殺戒,恐怕不止是江濁浪,就連南宮珏、小雨和開欣三人都有可能悉數葬送於此!
也就是說,他和【金帳】的這一場“鬥神”,對在場所有人來說,反而是最好的選擇,甚至是唯一的選擇。
可是儘管這一戰無關體力、內力,但交戰雙方精、氣、神三者的損耗,其代價可想而知。況且對於只剩十來日性命的江濁浪而言,似這般一夜一日不吃不喝、不眠不休,豈不是要提前耗盡他僅剩的這一點陽壽?
想到這裡,小雨的眼中也有一絲殺意浮現,冷冷望向場中雙眼緊閉的蘇勒德。
眼前的這一危局,並非無解……
而且要想破局,其實很容易
——就像南宮珏說的,趁著蘇勒德的全部心思都在和江濁浪“鬥神”之際,只需偷偷過去給他一劍,立刻就能取了這個【金帳第一勇士】的性命,從而提前結束這場對決!
但小雨終於還是沒有動。
“唰——”
一旁的南宮珏見狀,已拔出自己的【天華劍】,咬牙說道:“中原北漠,本就勢不兩立!你要和他講信義不肯動手,那也無妨。我來當這個卑鄙小人便是!”
聽到這話,小雨突然用一種很奇怪的眼神望向南宮珏。
南宮珏被她看得心中發毛,不解地問道:“怎麼?”
小雨搖了搖頭,說道:“我只是突然想起,那日天香閣武林大會上,我們明明已經三局兩勝,但那些自詡正道的武林人士卻不肯罷手,一個接一個來和我打。而他們當時的說辭,便和你這句話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