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下,後山小石屋旁一塊還算平整的坡地上,一個濃眉大眼的勤懇少年正揮動著一柄比自己還高的鋤頭奮力開墾著,汗流浹背。
“呼……”
陳玄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珠,看著眼前這一小塊剛剛翻整好的土地,面露滿意之色。
倚著鋤柄略作休息,陳玄心中正盤算著到底是種邙山草參好,還是種長峰師兄給的那些普通參種好。
想了一會兒,陳玄還是決定放棄種植邙山草參,只種些較為常見的人參。
畢竟那邙山草參絕跡多年,要是真種下去長出來,萬一被像長峰師兄一樣識貨的人給看到了,說不定又是一番糾纏麻煩。
自懷中摸出一個小小的灰色布袋,開啟後,裡邊是數十粒外殼薑黃的人參種子。
陳玄搖搖頭,嘆了口氣,捏起一粒種子埋入土中,心中大有物是人非之感。
陳玄之所以會如此感慨,是因為當時給他這袋人參種子的長峰師兄已經不在人世了。
據傳聞,三月裡,段長峰與其師父玉須道長一起去邙山採藥,二人皆不幸失足落崖而死,整個人都被摔得血肉模糊,分辨不出樣子。
二人的屍體此時便埋在後山墓地中,連墓穴都是陳玄親自挖的,前幾日他還剛剛去掃過墓。
說來也是奇怪,自從正月裡柳主事一家發了莫名瘟疹慘死後,鐵劍門這小半年就好像是流年不利一般,又陸陸續續橫死了好多人,而且盡是內門高層。
除段長峰和玉須道長以外,還有藥王堂的副堂主玉荊道長四月裡暴病而亡;鐵劍堂的王長老練功走火入魔,導致神智失常,在殺死了自己的兩名師弟和數名弟子後自殺身亡。
死法最離奇的莫過於門主楚雄河的三師叔、執法堂堂主歐陽弘,上個月初九,夜裡風雨大作,其宅院年久失修,突然坍塌,大梁直接壓到了寢床之上……
林林總總,內門這小半年已經死了近十名高層人物,反倒是外門安然無恙,就連赤火堂中的那位九十多歲高齡、牙都掉光了的何長老都還依然堅挺著熬過了寒冬,至今仍然健在……
門中的這些事情多數是陳玄從兩位師兄弟和江信那裡聽來的,真假不論,但這這些人的屍首的的確確都埋在了後山當中。
這段時間陳玄也是見多了哭喪下葬,當然也常常被李管事抓去挖坑,倒是讓他對李管事的憎恨又加深了幾分。
每到十五月圓之夜,李管事和蘇劍師還是會來到石屋中查探陳玄的身體狀況,每次依舊是李管事在屋內輸入真氣查驗,蘇劍師在院外把風守候。
而陳玄對真氣的把控早已指揮自如,每次對抗李管事輸入的異種真氣時總會盡量少的調取內力略微阻擋,佯裝出一副功力低微的樣子來。
想到這茬,陳玄低頭看著腳下的鋤頭,眯著兩隻眼睛似乎想出了什麼鬼主意。
“額哦……哦!”
就在此時,陳玄忽聞身後的石屋中傳來一聲高亢響亮而又讓他熟悉的聲音。
“灰鵝首領?”
陳玄瞪大了眼睛,吃驚地回頭望去。
只見一道脖頸修長的灰白身影“噗嗤”一聲,衝破窗欞,雙翼一展,衝向高空,直向西南而去。
陳玄即刻跑進院中,當看到原本那扇僅存的完好窗戶上也破了個大洞,頓時抓了抓額頭,哭笑不得。
……
屋子裡鵝毛紛飛,陳玄隨手揮開了幾根飄來的鵝毛,看著還算乾淨的炕蓆,心中略略慶幸:還好這次灰鵝首領“手”下留情,沒有到處拉屎……
床頭的櫃子上,黑缽依舊完好無損,但缽中用來偽裝的泥土花枝卻被打翻在地,陳玄暗暗猜測這是灰鵝首領從黑缽口中衝出來時抵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