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
腳下的黑瓦裂開一條小小的縫隙,蒙面人心中暗叫“糟糕”,身形一滯,不敢再有多餘動作,只是微微俯身,屏息凝神,警惕著四周的情況。
“吱……吭……吱……”
牆根裡的蟲兒鳴與屋內傳出的鼾睡聲交織在一起,除此之外再無它響。
“還好沒有驚動那人!”
蒙面人心中稍定,但隨即又覺得哪裡似乎不妥。
不好!
東南西三面牆皆有蟲鳴,北牆卻是一片寂靜。
烏雲漸漸散去,皎潔的月光再次灑滿大地,平靜的小院中,蟲鳴之聲漸漸稀少,一股無形的殺氣自正房彌散開來。
蒙面人眉頭緊鎖,顯然已經嗅到了此間主人的“逐客”之意,便不再猶豫,從屋頂一躍而下,向外飛速急奔。
“鋥——”
正房的窗戶在一聲低吟的劍鳴中碎成齊齊的四塊,一道白色的身影如閃電般射出,瞬息間來到西廂的窗戶旁。
蘇劍師輕輕地開啟一條縫隙,見閨房中的蘇月兒熟睡正酣,稍稍鬆了一口氣,但雙眼中的殺意卻愈來愈濃。
手中利劍寒光一閃,“嗖”的一聲,蘇劍師的身影以極快的速度躍過牆頭,朝著黑影離去的方向追去。
……
飛雲峰山腰的密林中,一黑一白兩道身影正在斑駁的月光中激烈交鋒。
那白色的身影速度極快,飄忽不定,手中的長劍帶著裂風之聲,刁鑽地刺向黑影身上的各處要害,配合上其詭異的身法,有那麼幾個瞬間,竟好似兩個白影同時在攻向對方,猶如鬼魅一般。
那黑影明顯遠不如白影迅捷,只是小步向後,倒退防守,但令人驚異的是,每當對方的劍光襲來,其竟只憑一雙乾瘦烏黑的大手生生硬抗。
若是眼力好的人仔細看去,就會發現,每當白影的利劍襲來,黑影的一隻烏手總會後發先至,以中指或是食指發力,“錚”的一聲彈開劍身,即使是白影瞬息之間連發數劍,黑影竟也從容應對。
叮叮噹噹的彈劍之聲與裂風之聲相應相和,在原本幽靜的密林中奏出一曲殺氣重重的別樣夜曲……
蘇劍師持一柄寒光閃閃的鐵劍攻殺數十回合,見一時奈何不了對方,眉頭一皺,甩出幾道劍花後,突然撤身拉開了十餘步距離,冷冷地看向這名長著一雙鐵爪的蒙面之人。
蒙面人自知輕功遠遜對方,也不再思量逃逸之事,眼睛一眯,乾脆將臉上蒙著的黑布扯了下來,擠出滿臉的笑容,說道:“呵呵,凌風劍客威風不減,沉寂了這麼多年,劍法卻是更加犀利了。”
對方露出真容,蘇劍師的面上卻毫無吃驚之色,只是淡淡地問道:“原來是李管事,不知深夜拜訪,有何貴幹呢?”
李管事笑著拱手道:“呵呵,老夫年老體衰,近日倍感無眠少覺,一時間想起了些往事,就想來與蘇師侄敘敘舊……”
“噢,原來如此。”
蘇劍師平靜地點點頭,一副信以為真的樣子,只是身上的白袍無風自漲,手中的鐵劍也發出嗡嗡低鳴,似乎隨時都會暴起發難,再次攻殺上來。
李管事將一雙烏手背到身後,仰頭望著被枝葉稀疏的明月,竟似乎是真要“敘舊”一番,只是他眼中的眼珠急轉,似乎打些什麼主意。
“真是白駒過隙啊,老夫還記得十餘年前,覆滅天鷹門一一役,鐵劍門一眾年輕弟子曾與我並肩浴血奮戰,其中有一名英俊不凡的青年,一手凌風劍術使得是出神入化,絲毫不遜於門中那些成名已久的劍師,真是讓人印象深刻。”
“後來,老夫聽說那名弟子還在江湖上闖出了凌風劍客之名,又娶了漳江上第一美女顏卿卿,嘖嘖,真是一段武林佳話啊!”
說到這,李管事低頭向蘇劍師看過來,皮笑肉不笑地問道:“你說是不是啊,蘇師侄?”
“哼,都是往事了,李管事還是不要拐彎抹角的好,你到底想說什麼?”蘇劍師眼睛一眯,冷聲道。
“也沒什麼,只是這些年看到蘇賢侄是日漸消瘦,老夫作為師叔,也是十分擔心的,莫不是賢侄練功出了什麼差錯?”
“呵呵,真是多謝李師叔關心了,師侄只是胃口不好,吃得少些罷了。”蘇劍師的臉上擠出一絲冷笑,心中的耐心即將磨盡。
李管事眼珠一轉,突然丟擲一句:“是啊,任誰有個拋夫棄女的妻子,都不會有什麼好胃口……”
“李長天,你找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