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話,在洛枝心底激起千層浪,她不知柳尋月暗指的什麼?但是此人跟潤奘大師一樣,都給了她一種被識穿的感覺。
茶霧嫋嫋,洛枝的神情隱在茶霧縹緲中,少女咯咯笑著,俏皮邪性,“柳姑娘謬讚了,洛某普通的不能再普通了,就屬於丟在人堆裡立馬找不見的人,倒是柳姑娘,讓洛某刮目相看!”
“悵然沒有說錯,您若為男兒身,文能安邦,武能定國,凝霧帝讓你這樣驚才絕豔的女子偏居冷宮,可真是眼拙,難怪……帝位不穩。”
“洛姑娘不必在意我方才之言,人各有命,大千世界,總有異事,洛姑娘能為了家父之事冒險進入皇宮,尋月已經感激不盡。”
柳尋月站起了身,表情恬淡自然,仿若剛才那首詩,那句話真的只是一場閒聊,並未放在心上。
洛枝看著眼前彷彿蒙了層薄霧的女子,深宮寂寥,鮮少有人能耐得住寂寞,可這踏雪殿,雖說冷清了些,卻有花,有茶,有棋,有書籍,有位妙人……
當真是個妙人!
她很少對人升起一探究竟的心思,但柳尋月,像是層層絲網包裹的蠶蛹,是個迷,是個心有丘壑的迷。
柳尋月讓她不必擔憂柳老將軍的安危,甚至知道影竹暗中保護柳老將軍的事情,莫非早有安排?
可她幽居深宮這麼多年,又如何能安排到面面俱到?洛枝心下一凜,總覺得柳尋月籌謀已久,可她圖什麼?
“洛姑娘,你是在想我這般做的目的?”柳尋月拿著一摞竹排,優雅落座,對著洛枝笑了笑,抿了一口花茶,聲音淡得如空中的茶香,洛枝卻驚愕的睜大眼睛。
柳尋月望著洛枝的反應,笑著替她和烽火又斟滿了一杯茶,洛枝沒有動,烽火亦灼灼的盯著柳尋月。
“爹在東宮並無危險,時局動盪,沒有太子也會有其他皇子,東宮是牢籠,也是避難所。”
柳尋月熟練的研磨著茶葉,沒有看兩人,洛枝默了會兒,突然臉色驚變,“鎮國老將軍是你故意獻給太子的?”
這也是她一直想不通的地方,柳老將軍和古伯、莫伯、啞伯皆是行伍出身,縱使年邁,也不會輕易束手就擒,即便遭人劫掠,也定會製造響動,想辦法在府裡留下蛛絲馬跡。
可柳老將軍失蹤這麼久,霧都卻一點動靜也無。
那麼就只有一個可能,太子準備周全,熟悉鎮國將軍府地形,並且深諳鎮國將軍府眾人的作息規律,而這些,都需要一個內應,需要一個在鎮國將軍府生活多年的人幫助。
影竹在信裡說過,鎮國老將軍被劫持時並沒有多大的反抗,也沒鬧出多大動靜。
“洛姑娘很聰慧”,柳尋月並未辯解,望向洛枝的眼神多了絲讚賞。
“為什麼?”洛枝不解的看著柳尋月,這女子到底賣的什麼葫蘆藥?
鎮國老將軍失蹤,無疑會成為宮變的導火索,凝霧帝獨攬大權,幾個兒子只有上官撫琴封王,且沒有封地,成年的皇子均放在眼皮子底下監管,更遑論給他們一兵半卒了。
太子一直有賊心沒賊膽,也是因為手裡沒有實權,只不過是個空殼子,可若是柳老將軍投靠了太子,那太子這個空殼子就有了實心,會做出什麼不言而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