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黎意識很昏沉,但是他卻覺得自己並沒有睡著,因為他的眼前開始浮現一幕幕的畫面,就像放電影般在他的視網膜中略過。
他夢到了徐臻,夢到了馮婷,也夢到了蘇慕。
夢到了所有所有。
所有他不知道的,想知道的。
陸黎是在一個愜意的午後遇到的徐臻。
他們相識在那家名為“蜜糖”的西餐廳,當時一身休閒裝的徐臻正坐在白色的鋼琴前,修長的手指在黑白的琴鍵上跳躍,他閉著眼眸,彷彿也跟隨著大家一起沉醉在了美妙的樂曲裡。
在一曲過後,徐臻把手搭在琴鍵上,在思索著下一曲要彈奏什麼。
陸黎點了一杯咖啡,坐在靠窗的位置,那是距離那架鋼琴最遠的地方。
但是他隨意的將視線一撇,就看到了徐臻洗的發白的牛仔褲,還有擱置在地上灰撲撲的書包。
他猜測這個青年是在校的學生,而且是專門出來兼職賺外快的。
徐臻已經想好了下一曲,流暢的《歡樂頌》從指尖溢了出來,陸黎聽著耳邊歡快的鋼琴曲,端起杯子抿了一口咖啡。
陸黎在離開的時候,偷偷把咖啡杯放到了鋼琴臺上,下面壓著給徐臻的小費。
連續幾天,陸黎一直去同一家西餐廳,去看同一個人。
當然也給他數額不菲的小費。
徐臻把陸黎給他的錢都每次都收了起來,有一部分交了學費,剩下的偷偷的攢了起來,打算賺夠了錢就還給陸黎。
雖然每天陸黎都會給他錢,但是卻一次都沒有和徐臻對過話。
徐臻很自卑,他把感動和感激壓在了心底,不敢去和蘇慕說話,只會在彈琴的時候去偷瞄陸黎。
終於有一天,徐臻湊夠了要還給陸黎的錢,他把那些現金都放到一個信封裡,在想到明天就可以和男人對話時,徐臻興奮的心如擂鼓,夜晚在床上輾轉反側了許久才沉沉睡去。
可是隔天,徐臻卻沒能如願見到男人。
他知道男人每天中午的時候就會到西餐廳來,他來不是點一杯咖啡,就是坐在同一個位置,靜靜的看著窗外的行人。
每次徐臻對上男人投向他的目光,就會在稍不注意的情況下彈出幾個錯音。他會慌張的低下頭,嘴角卻抿著羞澀的微笑,等到他有勇氣再抬頭望男人的時候,就會發現陸黎的視線早已投到了窗外。
徐臻不想再像這樣沒有膽量。
他想邁出第一步。
在沒見到男人以後,徐臻才後知後覺的向周圍的人去打聽他是誰。
徐臻知道了男人的名字叫蘇慕。
還知道了他是c市有名的精神科醫生。
蘇慕的醫院距離西餐廳有幾個街道那麼遠,徐臻特意提早下了班,趁著即將下班的黃昏坐上了去往市區的公交車。
徐臻伸手摸了摸懷裡揣著的那個信封,他想象著見到男人該怎麼開口,怎麼組織好語言去向他表示感謝。
只要一想到男人的側顏,徐臻就忍不住嘴角上揚,露出愉快的笑容。
他走進了一條偏僻的巷子,走過這個巷子,再穿過一條馬路,就能到達蘇慕所在的醫院。
徐臻的腳步越發的輕快,他已經迫不及待的想見到男人。
沉浸在愉悅中的徐臻沒發現後面的腳步聲。
也沒有發現,其實後面的那幾個人已經跟蹤了他整整一路。
「砰」的一聲,擊打在肉.體上的悶響從寂靜的小巷中響起,在幾聲拳打腳踢以後,又重歸了一片死寂。
一直作為旁觀者的陸黎在看到滿目的鮮血後,再也忍不住的撲了上去,想上前把青年扶起來,卻驚異的發現自己的手變得透明,在接觸到徐臻的時候就穿過了他的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