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子易攔了輛計程車,上了高速直奔兩百公里外的小縣城。
這是一個名叫銅鼓的小縣城,人口很少,方子易小時候住的地方離縣城還有十幾公里。
小縣城落座山凹中,一條河流從中間穿過,樣貌沒有大變,除了新修建的高樓大廈,記憶中的幾條主幹道路都還保留。
憑著記憶,進了縣城後,方子易指揮司機師傅穿過兩條街道,拐進了一條去往鄉下的道路。
“老闆,看你的樣子,是回家探親吧?”司機師傅操著一口偏豫章口音的普通話,今天這一單生意可是大單,來回一趟足足抵得他跑省城兩天。
“是啊,好幾年沒有回來了,回來看看父母長輩。”
方子易微微嘆息,兩世為人,他都是獨生子,沒有其他兄弟姐妹,他們家從爺爺輩起,就是一脈單傳。
在爺爺奶媽,爸爸媽媽去世後,方子易徹底成了孤家寡人,拼搏上位的那兩年,每到深夜,他都有一種深深的孤獨感。
只覺世界之大,他一人獨行。
“現在的農村都一樣,年輕人外出工作,就剩下老人在家帶孩子。”司機師傅點點頭,語氣莫名很有感觸,看的出也上一位有故事的人。
“師傅,停一下,我去買點東西。”
趁著車子路過鄉鎮,方子易下車買了兩瓶酒,一條煙,還買了些糕點,記憶中,爺爺和爸爸都好菸酒。
計程車順著鄉道又走了十來公里,此時已經是下午三點,家家戶戶的老人家們都出來休閒曬太陽。
村子裡幾個小賣部裡坐滿了玩樂的村民,不是打麻將,就是玩撲克牌。
臨近年關,農村裡面,麻將撲克是他們消磨時間的娛樂方式。
“師傅,你在這等我個把小時,我一會還坐你的車回省城。”方子易拿著東西下車,點了一千塊給司機師傅。
“老闆,原來你是回來掃墓啊。”
司機師傅下車看了看左右,停車的地方方圓五十米沒有新的建築,只有三間快要倒塌的土胚房,方子易四周雜草叢生。
“師傅好眼力。”方子易帶著口罩,點點頭轉身向土胚房走去。
一邊走,一邊回憶兒時的時光。
小時候,自己頑皮,每到飯點,奶奶就拿著小指大小的竹條追著自己跑,爺爺坐在大門口,笑咪咪的說小易快跑,你奶奶追來了。
逢年過節爸爸媽媽回來的那段時間,一家五口人都在,那是方子易心底最快樂的時光。
現如今,村子裡方子易最親的親戚也快出五服了,他也只是小時候跟爺爺奶奶住的那幾年才見過,上初中後他回了省城,老家這邊的人幾乎沒了印象。
本來爺爺還有一個堂兄弟,父母回葬的諸多事情就是這位堂爺爺給幫的忙。
去年,堂爺爺也過世了,當時方子易正在拍戲,只能寄一份重禮當做是晚輩的心意。
抬頭看了眼日光,方子易走到自家老房子後面,一條荒蕪的小路從山角蜿蜒而上。
現在幸好是冬天,枯草蔓藤蔫不拉幾,要是夏天過來,路都找不到。
一口氣來到山腹,兩座立著石碑的墓地,一左一右出現在方子易面前。
左邊是方子易這一世的爺爺奶奶的,右邊是他的爸爸媽媽。
“爸媽,爺爺奶奶,我回來看你們了。”放下手裡的東西,方子易‘撲通’跪下,咚咚咚磕了三個響頭。
擼起袖子,方子易把墓地旁邊的枯草仔細清理一遍,又拿出酒散倒在爸爸和爺爺碑前。
“這幾年好幾次我都想回來看你們,只是每次做決定的時候又猶豫了。”
“孩兒不是因為事業不成不敢回來,也不是因為沒有結婚生子害怕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