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心中聲音的逐漸明晰,林雷眼中的世界變得緩慢起來,海魔蛇追擊的蛇頭,速度越來越慢,林雷甚至可以清晰看到張開的蛇口上,垂落下來的水花在空中慢慢拉成一根直線,最後,徹底凝滯在半空中。
此刻,林雷的視野中的世界,包括自己,都已完全停滯,只有思維還能緩慢執行,海魔蛇四個追擊中的蛇頭,猶如一副最為精細的畫卷般靜止不動,而畫卷中的蒂娜絲卻絲毫不受影響,快速往林雷身邊飛了過來。
林雷記得,蒂娜絲告訴過自己,她是極其罕見的時間與靈魂雙元素親和體質,可以把時間與靈魂雙系魔法同時作為主修。
看這樣的情形,這個需要用到“靈魂吟唱”來釋放的魔法,應該是蒂娜絲壓箱底的時間系超級大招了。
蒂娜絲落在林雷身邊,纖纖素手往林雷跟薇薇安頭頂一拍,林雷頓時感到身體脫去一層看不見的枷鎖,又可以自由活動了。
“我一次只能帶走一個人,並且這個‘時間終結’奧義只是半成品,可能維持不到我回來,你們誰先走,快快決定。”
蒂娜絲看著兩個人急促地說。
此時,蒂娜絲秀美絕倫的俏臉,已經慘白到毫無半點血色。
顯而易見,釋放這個半成品奧義,蒂娜絲是需要付出極大代價的,此時的她,分明也快到油淨燈枯的地步了。
林雷跟薇薇安齊齊愣了一下,但是林雷馬上反應過來,毫不猶豫把薇薇安推向蒂娜絲,口中催促道:“快走!”
“你確定?”
蒂娜絲帶著意義不明的眼神看著林雷。
“不,請先把林帶走,求你……”
薇薇安陡然回身抱住林雷,也不知道哪來那麼大的力氣,拼命把林雷塞到蒂娜絲身邊。
蒂娜絲嘆了口氣,正要說什麼,突然臉上一僵,一口鮮血直直噴到林雷臉上,幾乎在同時,蒂娜絲身後炸開一蓬水花,一個陰影籠罩了過來,堪比船身粗細的蛇頭躍出海面,傾盆巨口遮天蔽日地朝著三人合攏而下。
說時遲那時快,林雷絕然中拼盡全力把薇薇安往船艙中推去,那一電光火石的瞬間,林雷爆發了平生最大的力量,把一臉驚駭欲絕的薇薇安推得直直飛起沒入船艙大門。
薇薇安最後的眼神是無助,是責怪,是委屈,是依戀,是想要犧牲,是想要生死與共……是一切林雷二十年來所欠缺的全部情感。
二十載孤單寂寞行屍走肉,有一個人能讓他最後一刻,不顧一切,無怨無悔,林雷感到一種這輩子沒白活的滿足,還有,解脫。
陰影徹底籠罩下來的瞬間,被魔法反噬的蒂娜絲也昏迷了過去,嬌軀一軟倒在林雷背上。
林雷轉身抱住蒂娜絲綿軟的身體,靜候著死亡的來臨,心中默然說了一句:“對不起,拖累你了!”
緊接著,是讓天地變色的巨響,還有洶湧而來的海水,無邊的黑暗。
林雷抱緊昏迷的蒂娜絲,閉上眼睛,任由海水把自己衝往死亡的命運……
隨著林雷與蒂娜絲消失蛇口,整個空間彷彿有什麼碎裂開來,一陣沁入靈魂的連續破碎聲直接在海面上所有還活著的人心中響起,矗立海面的幾個蛇軀也頓時恢復了行動。
恢復活力的巨大蛇口,從四面八方同時對著海面一張,一股無可抗拒的吸力,把無數海水連著零星漂浮在海面的傭兵一同吸入口中。
支離破碎的船在吸力之下被扯為數塊,陸續分別飛向蛇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