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王殿下真的信長生公主就這樣死了?”王馳站在他的身邊,看著那燒的正旺的火,幽幽說道。
秦韶冷笑:“她秦長生若是這般輕易便死了的話便不是秦長生了!”
“的確。”王馳笑道,“不過不知道這一次到底發生了什麼,長生公主居然鬧了這般一出。”
秦韶神色有異,冷哼道:“誰知道她發什麼瘋!不過這樣也好,連這樣一出也鬧得出來,想來不是跟父皇聯手演了一場苦肉計來對付本王!”
“的確。”王馳還是笑道。
秦韶轉身離開,沒打算去趟這放火一事,事實上整件事他都打算置身之外,他們鬧得越厲害,父皇越是被這件事影響,他便越有勝算,不過現在那賤丫頭躲在暗處,倒是讓他不得不防!不過只要大局定了,晾她也掀不出什麼風波來!
王馳也相信長生不會輕易地死去的,若是她真的死了,許昭或許會有所顧忌,但蕭惟不會,他定然不會放過逼死她的裕明帝的,可他沒有動靜,除非跟她一起死了,否則必定會來找裕明帝報仇的!他沒有動靜,便是說她極有可能根本就沒死!
還有今日衡王這把火,現在連檢驗的機會都沒有了,皇帝便是不信也只能懷疑而已,越是懷疑,便越會亂,對她也便更有利了!
果然是長生公主,手段狠辣起來無所不用其極!
……
秦陽被押到了裕明帝的面前,看著端坐在御案之後神色陰沉處於暴怒邊緣的皇帝,即便覺得自己沒有做錯,可心裡仍是怵了,但做了便是做了,他能夠為那臭丫頭做的也就是這個了!“父皇若是想殺了兒臣,殺就是!”
“你以為朕不敢嗎?”
秦陽笑了,自嘲不已,“父皇自然敢,這世上還有什麼是父皇不敢做的?”
裕明帝沒有說話。
秦陽握著拳頭抵抗著撲面而言的威壓,“可即便父皇殺了兒臣,兒臣也不覺得兒臣有錯!四皇妹已經死了!不管她之前做錯了什麼,父皇都不該再這樣折辱她!她活著的時候何曾受過這樣的恥辱?便是……”
“誰說她死了?!”裕明帝倏然起身,勃然大怒。
秦陽心裡的火氣也起來了,“仵作都已經檢驗了,難道還有假的嗎?當日她本就中了藥,又渾身是傷,就這樣子跑進林子裡面,就算沒有葬身熊腹,也活不了多久!父皇你不是問過了沈文俊了嗎?她往自己的手臂上紮了一些,還割傷了自己的手,行帳的地毯上滿是她的血!她還能活嗎?她是任性是刁難,可是她不是三頭六臂,她甚至是一個弱女子,這樣跑進了林子裡面她還能活嗎?!就算真的沒死,那又怎麼樣?還不是遲早被父皇你給逼死?!”
“朕逼死她?朕何曾逼死過她——”裕明帝雙眸欲裂。
秦陽氣笑了,“父皇沒有嗎?別的就不說了,就是這一道賜婚的聖旨,便足以逼死她了!她是什麼性子父皇你不知道嗎?她不喜歡不願意,便是你下十道聖旨也沒用!抗旨不是死罪嗎?不是讓她往死路上走嗎?!還有這次的事情,你是她的父皇啊,你怎麼能夠做出……”
“誰說是朕做的?!”裕明帝打斷了他的話,神色猙獰而癲狂,“誰說是朕做的?!朕沒有做過,朕什麼都沒有做過——”
秦陽一愣。
裕明帝走到了他的面前,一字一字地道:“就算朕做了又如何?沈文俊不好嗎?沈文俊配她不起嗎?朕已經已經沒有殺她了,朕已經網開一面了,朕還為她安排好了未來,可她為什麼不聽?為什麼還要跟朕作對?!為什麼——”
秦陽睜大了眼睛,神色顫抖。
“不願意?不喜歡?”裕明帝笑了,極為滲人的笑,“她憑什麼不願意不喜歡?她有什麼資格?!她不願意嫁給朕賜婚的人想嫁給誰?蕭惟嗎?她喜歡的那個男人,心心念唸的那個男人?!可憑什麼?憑什麼她在侵佔了朕女兒所有的一切,還能高高興興地去嫁想要嫁的人,去有情人終成眷屬,她憑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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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陽有些懵了,“父皇……”他是在說他還是信了那些荒謬的傳聞,認為那臭丫頭不是許皇后的女兒?“父皇,那等荒謬的傳聞如何能信?我母妃與皇后再親近不過,若是那臭丫頭不是……”
“她不是——不是——”
“父皇!”
“你知道什麼?!”裕明帝的眼瞳赤紅的彷彿要滲出血來了,“朕告訴你,她不是朕的女兒,不是——她只是侵佔了朕女兒的身體,侵佔了朕與皇后的女兒所有的一切的孤魂野鬼!她不是朕的女兒——”
秦陽渾身一震。
“朕該殺了她的!朕應該殺了她的——”裕明帝咬牙切齒,殺氣森然,“她為什麼不死在了慶州?為什麼還要回來?她已經知道朕不會放過她的,為什麼還要回來?!不甘心?恨朕?可她憑什麼?她到底憑什麼?這些年來,她竊奪的東西難道還不夠嗎?!既然沒死在慶州,走就是了!有多遠走多遠,回來做什麼?!報仇?還是朕養大了她的胃口,讓她捨不得這榮華富貴滔天權勢?!”
“父皇你胡說什麼?!”
“朕為什麼不能殺了她?為什麼不能?”裕明帝沒有理會他的話,繼續道,“她本該死的!還還有什麼資格活著?!可是朕下不了手,朕居然下不了手?哈哈——是啊,她到底是朕的骨血,她的身軀源自於朕與皇后的血肉,朕殺了她,不也是殺了朕與皇后的女兒嗎?朕怎麼能下得了手?!可朕如何還能讓她再享受原本屬於阿熹的一切——”
秦陽的腦子已經亂成一片亂麻了,他說這些話是什麼意思?什麼侵佔?什麼孤魂野鬼?他的意思是那臭丫頭的確不是他的女兒,只是侵佔了他女兒身體的一個孤魂野鬼?!這比說許皇后給他戴了綠帽子更讓人無法相信!“父皇,是誰給你說這般荒誕的……”
“朕已經格外開恩了!朕不殺她,容她好好地待在宮中,給她安排好婚事,然後送她出嫁,朕已經讓她繼續享受她不該享受的榮華富貴皇家公主的榮耀,她還有什麼不滿?!”裕明帝沒有解釋也沒有給秦陽說完話的機會,“朕做的還不夠嗎?還不夠嗎?”
秦陽踉蹌了兩步,跌倒在了地上。
“朕是安排了沈文俊去見她!”裕明帝繼續道,高大挺拔的身軀似乎已經開始漸漸的崩塌了,他開始搖晃,猩紅陰鷙的眸子之中泛起了水霧,“朕只是想要她明白,嫁給沈文俊,離開皇宮,離開這所有的一切,是她最好的出路——朕錯了嗎?!”
秦陽心頭一震,眼眶亦不自覺地溼潤起來,“父皇……”
“她以為朕不知道她在做些什麼嗎?她真的以為朕不知道她想做什麼嗎?”裕明帝笑的面目猙獰,卻又悲傷至極,“朕不過是承受不住,朕不過是……她便恨朕恨到了這個地步——秦陽!”他盯著秦陽,一字一字地道,構建支撐了許久的心裡壁壘在這一刻轟然崩塌,“你說的沒錯,她是朕的女兒,是朕親手教出來的女兒,親手教出來的——”
秦陽突然間覺得眼前這位控訴這一切的男人不再是那掌控天下生殺大權的皇帝,而只是……只是一個被兒女傷了心的父親,這一刻他居然這般荒謬地認為!“父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