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國侯也知道瀛洲武士悍不畏死,但他沒想到,瀛洲武士面對毫無道義可言的必敗之戰,都能做到衝上門送死。
可是,為什麼呢?
在靈武六陸,瀛洲屬於煌洲事實上的藩屬,還一度有朝廷派駐的擁有實權的瀛洲總督,與瀛洲幕府大將軍分庭抗禮。即使現在總督之治已經遠去很久,瀛洲也保持了巨大的獨立性,要想重複舊觀,倒也不難。
而瀛洲松平家族的守將竟然武力拒絕合法瀛洲總督的入駐,導致寧國侯不得不下令隨從大開殺戒。
至於殺戮方法的烈度是否合適……秦淵只能說,他趕時間。
他也明白,既成事實的說服力大於一切,等到瀛洲戰事塵埃落定,瀛洲黎庶自然會幫他想好辯護的詞了,但他心裡卻依然有一根刺。
到底應該如何解釋他的嚴苛行為呢?
要說冠冕堂皇的說辭還是有的,比如該死的松平氏面對大焱朝敕封總督的大駕光臨,居然謀反,總督無可奈何只能出手平亂,懲戒反賊,然而由於他的手頭只有大規模殺傷性武器,所以只能遺憾地造成了不少疑似反賊擁簇的無辜平民傷亡。
我不想扔原子彈,是你們逼我的!再說杜君別一刀的傷亡可比原子彈小多了!
騎在馬上從廢墟間穿過,秦淵陷入了沉思。
這樣的說法,未免太無恥了吧?
他心裡接受不了。既然當惡人,他也得是一位堂堂正正、光明磊落的惡人,怎能當虛偽無恥的小人?
到最後,秦淵只能無奈地嘆了口氣。
他找到了最符合現實的說法:不好意思,我比較懶,沒有時間對你們一個個地用以德服人,只能用最直接的方式。
當他的白馬走出廢墟,踏入完好無損的街道,看到的只有跪伏滿地磕頭哭嚎的瀛洲百姓。
恍惚間,他有種奇怪的感覺。
在向原始人展示了原子彈的力量之後,你便變成了神靈?
難以接受的結論。
秦淵沒有對跪伏的百姓說話,他只是接著朝御殿的方向行進,沿途的跪伏者也紛紛自行避讓出一條道路。未幾,眾多公家人士及其僕從急匆匆地跑來,迎接總督的大駕光臨。
“接下來,我們應該去哪裡?”默默地望著趕到的衣冠楚楚之輩,秦淵問身邊的黑衣刀者。
“應該是面見天皇。對煌洲官員而言,瀛洲天皇等同於一地藩王,總督受命上任,肯定要先見天皇一面,以視尊敬。”杜君別說。
“可我覺得……太早了。”秦淵卻說。
“為何那麼說?”
“瀛洲總督一職只是我聚集煌洲軍勢討伐松平幕府的名目而已,在瀛人眼裡,終究有點境外勢力的意思。”秦淵搖了搖頭,“松平氏對聖上與天皇都沒有謀反的動向,相反還很尊敬,於情於理,瀛洲總督對他下手都有點欲加之罪的意思,我還得有點更說得過去的理由。既然我要為赤羽秀織及其家族復仇,那麼我最好能和風城家找點站得住腳的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