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進皇城,紅毯從太元殿一直延到應天門,天無痕從端門進了那宮廊。出時,文臣武將列於兩側,跪拜迎接。
他看到那一幕,看到東都城那一幕。的確心有震撼,心中感激著她:有心了。
晝夜兼程,馬不停蹄,只因為他想念家中的妻子。
太元殿外,馬在紅毯之上,他的青騅,戰後南婉差人送還。他眼裡並沒有那些俯首的臣子,只有那城樓上的紅衣女子。
她著盛裝,佈置那十裡長街,侍酒迎君歸。
之前所遭受的苦難,他想,換到如今都是值得的。
李玉在旁邊,百官最顯眼的地方。他深皺眉頭。閉了閉眼,是時候了。
他從馬上下來,她行了禮。心疼的扶起她:“辛苦你了。”
起身脫離了他那滿是繭子的手。身後小雲端著一個青玉案,上面有瓶從泥土中挖出洗靜的白瓷瓶。
她伸出手將那酒斟滿,遞到他的跟前…桃花的芳香在酒倒出一刻便飄灑出來,令人心醉。她微顫著手…眼前人身上多了很多傷痕,她知道。“君可安康?”
眼中,是淚水,是抱怨,卻更是情深。情真意切。
接過那酒杯,一飲而盡。兩年的桃花釀,果然香甜。
“其他的,私下我與你慢慢道來。”緊了緊她的手。
隨後向紅毯之上走去,雙膝跪下。
“兒臣不孝,害母後擔憂。”
她不想說話,只覺得眼前這個孩子,到底還是他(先帝)的孩子。做的事情總是讓人意外,如果說先前是年齡的不夠,那麼如今歷練了這麼久,又經歷生死,這才是脫胎換骨吧。
她只輕微擺了下手:“無事,便好。”
慶功宴,破敵緣由,隻字未提。因為天下皆知,是那南詔公主…君臣只是大笑喝酒,將士談笑風生,只道戰場之事,盡數詳來。
宴後,沐浴,今日的桃花釀味道實在香醇,他忍不住多貪了幾杯。
衣衫落盡,白皙的面板中都是格格不入的疤痕,大的小的,深得淺的,舊的新的。
尤其是手臂上那一道深深的疤痕…她看著,心隱隱作痛。
喝了些酒,閉目養神,休息。他太久沒有休息了。
“怎麼了?”呼吸間的抽搐被他所察覺。
“君在外拼殺,妾未能分憂,君一身傷而回,妾未時能在君旁,故不該。”
他為之一笑,柔情的話,似乎有很長的時間未曾講,未曾聽。卻不曾記起是這般好聽。
他將她拉至懷中“本就不是你該做的事,況且朝中你幫朕打理的井井有條,讓朕安心在外禦敵。”
“你若真的安心,何故安插如此多人,還不放心麼?”
他確實有眼線,是監視她,也是監視李玉,他千防萬防李玉,但是李玉,太猖狂。
“這…”
“南詔公主與你,是什麼關系。”她凝著他許久,心疼他又如何,可是善妒是每個人都有的,她要他的實話。
“你眼線於朕身邊?”
她沒接話,因為眼線不是她安的,但是是她父親,但與她何異。
他沉默了一下回答:“沒什麼,她救我一命我救她一命,不想欠人情而已。”
“僅此?”
“當然,我可以發誓。”舉起那修長的手,揚撒著些許水珠。
她不禁又皺起眉頭,能說這人於感情方面是呆子麼?一點都察覺不到別人的心意,連這個千裡之外的人都能知道,他就一點都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