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沒事。”厲紹棠眼神也從女人那張平靜無波的臉上移開,轉而對身邊的人說:“不是要給我換藥麼?我們走吧!”
說完,他主動伸手拽過女人手臂,像是半拖半拽又像是要故意演給某人看的樣子,既幼稚又偏執,腳步也不似之前那麼沉穩,甚至於帶著點淩亂——
這種感覺意味著什麼,秦詩薇再清楚不過。
陸繁星讓他變得不像以前的厲紹棠。
他自己也發現了這點,所以正在不斷與之抗衡。
陸繁星看著離去的挺拔背影,心往下一沉、沉入漫無邊際的死海,似乎再也活不過來。
她又感覺有點冷,攏緊身上的衣服,兩手揣進口袋,邊走塑膠袋邊發出奇怪的聲音,合著昏黃燈光像是一曲哀樂。
走出棠園,她站在路邊,低頭看著自己腳尖,眼淚一汩汩往下流。
她恨自己,很恨、恨自己不能將他從腦子、從心裡抹去。
棠園在山上,本來就不好打車,眼下這個時間打車更是難上加難——
陸繁星腦子忽停,第一次轉動不起來,什麼辦法都沒有,就像個傻瓜似的蹲在路邊嗷嗷大哭,不怕丟人、不怕沒了自尊、不怕沒了形象,只是想把心裡的委屈跟不甘發洩出來。
也不知哭了多久,她有點木頭木腦掏出手機,想給陸莫寒打電話,可一想到現在自己的聲音,最後還是改成了簡訊:【哥,我在棠園外面,你來接我、沒車,回不去。】
等他開到這裡,她眼睛應該也已經消腫,至少可以矇混過去。
……
半個小時後。
厲紹棠獨自一人費勁處理完傷口,後背傳來刺啦刺啦地疼,他莫名其妙走到窗戶那裡點了根煙。
其實他也不太喜歡煙味,但心裡有事總會習慣抽兩口,剛抽兩口那煙就燻得他有點受不了,他開啟窗戶,外面月光直接照進來,將他的身形在漆黑一片的書房裡勾勒得極其醒目。
他探出點身子,朝樓下彈了彈煙灰,抬眼就看見棠園外面開過來一輛車,燈光不太閃,卻足以讓他看清楚那是誰的車。
車停在距離棠園大門不遠處,男人從車上下來著急向前跑了幾步。
後面厲紹棠沒看清楚,那是視線盲區。
再出來,就見男人攬著女人肩膀,女人的頭很自然靠在男人身上。
夾在手裡的煙燃到指尖,他都不感覺疼,目光隱忍而張狂,末了他直接用手掐滅煙蒂,往樓下一扔、關上窗戶,整個人再次融進黑暗中。
陸繁星已經想好應付陸莫寒的問題,可他什麼都沒說,上車後就幫她繫上安全帶,扔給她一條毯子,讓她閉上眼好好休息。
而他則邊開車邊說關於《殺人遊戲》那部電影的計劃。
她沒怎麼聽進去,腦子裡嗡嗡直響,更感覺有點疼,等他說完,她才說:“哥,一週後我給你劇本。”
劇本,她不太懂。
但她可以學。
她這個腦子就是學東西速度驚人,其它似乎也沒什麼用處。
聽說,一個人忙起來可以短暫忘記糟心的事。
她想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