蓮心頓了下。
那種微微有些暈眩的感覺又來了。
周圍沒有人。
三郎靠近一些,輕聲:“方才與你提到過,我想到的令你的手劄受重用的方法...我們去邊上說。”
那氣息的靠近帶來隱約一陣寒冷得令人顫抖的香,叫人不自覺靠近。
而直到聽見“手劄”二字,蓮心渾身一震,這才趕緊醒過神,點點頭,反手拉住三郎的胳膊:“那我們去角上,我知道有一處人最少...”
三郎彷彿對她方才的晃神什麼都沒察覺似的,如常點點頭,就要跟著她走。
另一頭,卻有人不滿意了:“姜郎君與樂姬交往,那可不叫‘亂搞’!”
蓮心“哎呀”一聲,將將收回下意識差點打到朱淑真面門的拳頭:“朱姐姐,你怎麼還偷聽呀。差點打到你,真嚇人。”
朱淑真嘻嘻一笑,給蓮心揉了揉手。
她方才是在一旁偷聽了半天,眼下終於沒壓住好奇心,還是冒出了頭:“你們剛剛說的話,我聽到了,但我可不認同噢。要寫出好詞,不體味多幾種情感,怎麼能行呢?與許多人交往、糾葛,正是産生豐沛感情的源頭呢。”
開始說這話的時候,她看著蓮心。
待蓮心露出有些不明所以的表情時,她將要說完了,才將視線的末尾停在了三郎的面上。
就像蛇的末尾是它身上最妖嬈多變的部位一樣,朱淑真這講完話的最後一眼,才是最含情慾訴、脈脈無言。
蓮心從來沒見過這麼美的朱淑真。
之前她只知道朱淑真手好看,嘴唇好看,身子好看,連聲音都要能滴出水似的,嬌媚得臨安府的郎君一邊詆毀,一邊又無法自控追逐她。
但朱淑真現下所流露出的樣子,卻比蓮心平素見到的還要妖嬈百倍。
毫無疑問,現在的她是蓮心見過最美麗的女人。
就像一條危險卻美麗的蛇一樣,她的眼神像軟箭般釘向三郎。
而在蓮心心神發昏的同時,三郎那張精緻的臉上卻看不出什麼額外的驚豔情緒。
接收到朱淑真有如實質的眼神,他便朝朱淑真禮貌地輕點了點頭。
“如果足夠記掛一個人,在一個人身上就能夠體會到許多種情感了。快樂,心痛,祝願,想念...大概如此。”
明顯朱淑真方才是在問他,三郎也沒迴避問題,這樣禮貌回答了,便最後朝遠處看了眼,笑著提示蓮心,“遠處彷彿有空位。”
三郎因為長開了,所以也開始有了大人的樣子。玉面朱唇,在秀氣之中漸有了俊朗的風姿。
他和朱淑真站在一起,倒像是可堪配對的兩個大人,而蓮心自己站在兩人之間,反像兩 人鄰家的小妹妹似的。
蓮心情不自禁嘆了口氣。
三郎一直看著蓮心的表情。
見她怔怔出神,又自顧自嘆起氣來,他也沒叫她、沒有打斷她的思路,只是無奈笑了一下。
“...噢,對,對。找位置。”
被三郎的笑激一下,蓮心才反應過來,趕緊帶著三郎朝人群稀少處走去,還不忘回頭與朱淑真道別,“朱姐姐,你多吃些,千萬別客氣呀!”
朱淑真“噢”了聲,抱著胳膊,右手伸出來,手指像花瓣顫抖一樣,笑眯眯和兩人揮手道別。
那一張漂亮妖媚的臉上,她的眼尾彎得像一把展開摺扇的扇緣一樣。
“我沒打算客氣呀。”她的眼神停留在那道即便是走遠了也出眾得能在人群中被一眼認出的郎君身影上,以一種奇異的、水一樣的聲音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