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郎也真有心思一句句搭他的話,聽見這話,便側躺著,將臉壓在右手臂彎裡側,問他:“那你看蓮心是個什麼人?”
韓淲應一聲,將三郎的書拿在手上,沉吟了會:“叫我想想啊。”
三郎:“想吧。好好想想。”
炭盆中爆出畢剝聲,暖意和香氣一同脈脈送到帳子裡。
室內溫暖如春,彷彿已到了能撼動破冰的春日。
韓淲輕聲咂了咂嘴。
“是個大方的小娘子啊。”
他真心實意地道,“之前聽說她要送我硃砂,我就覺得夠貴重的了,不想昨日收到的竟直接是銀子,哎呀,這怎麼好意思...”
他搓著手,嘿嘿笑了,“下次再多來點。”
三郎露出看不過眼的神色。
他沒有立刻講話。
韓淲自己說完了,還想叫三郎評價評價他:“不過三郎,以你看我,我是個什麼樣的人?”
三郎無可奈何地輕輕嘆了口氣。
“你就是個呆子。”他躺了會,輕聲責備韓淲,道。
他將書扣在面上,不講話了。
...
因為三郎和蓮心的病,辛棄疾一家倒是沒有著急離開。
蓮心的病沒有兩三天就好得幹幹淨淨了,整日裡開始戴著手套在各處地方竄來竄去,不時在角落裡傳來爆炸聲,伴隨著“還是不對...”的嘆息,以及辛棄疾滿面肉疼地從荷包裡掏出銀子交給冷笑的韓元吉的場面。
而三郎還是沒有從病榻中起身。
直到這個時候,大家都以為三郎的病只是一點小波折而已。
但十日過去,半個月過去,三郎纏綿病榻,逐漸沉痾難起,竟至時常陷入昏迷之中的地步。
每個來的新面孔醫生來了後,看見病榻上病容如雪般的三郎,大多先是頓住腳,輕“嘶”一聲。
隨後,當他們摸到三郎的手腕,面上表情卻又漸漸收了驚豔的樣子,沉重下來,開始凝思。
就在蓮心的爆炸聲逐漸頻率降低而聲音越來越大,辛棄疾、範如玉面上的愁容也越來越濃時,出乎大家意料,又有一個不知該說是好還是壞的訊息傳來。
壓著辛棄疾的請罪摺子許久未回複的官家終於傳來了迴音和旨意。
好訊息是,官家並沒有像對陸遊一樣直接罷免辛棄疾的官職;
而壞訊息則是,官家召辛棄疾即刻可攜全家赴臨安府,詳細述職,複述災情及擒寇細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