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正是前些日子在金銀鋪“找茬”的王卉。
她一手扶著門框,一手牽過男童,微微頷首,語氣平和:“這是客人,不是你爹的同僚。”
仍兒眨了眨眼,乖乖退到她身旁。
王卉緩步入座,端起茶盞輕啜一口,目光掃過李林竹,似是隨意地說道:“李醫師,夫君已經在書房等你了。”
李林竹微微皺眉,顯然對任白芷一人留下有些不放心。
“怎麼?還怕我吃了你娘子不成?”王卉輕笑,語氣意味不明,“你家娘子的嘴巴可利索著呢,沒人能讓她吃虧,對吧,任娘子?”
這話乍聽似是調侃,實則告訴他,她倆之前見過。
李林竹不動聲色地看了任白芷一眼,後者卻神色如常,只輕輕頷首,算是預設。
見狀,王卉眸光微閃,隨即展顏一笑,語氣帶了幾分促狹:“好了好了,咱們女子說話,有你們男子什麼事兒?該幹嘛去幹嘛去。”
李林竹再難推拒,只得起身離開。
待人走後,王卉一邊剝著橘子,一邊似笑非笑地開口:“前日我派人去金銀鋪尋你,才知你已辭了賬房一職。我還道你另有高就,細細打探之下,才知你同劉家鬧上了公堂。”
她語氣淡然,彷彿只是隨意提及一件尋常家事。
任白芷心中微動,卻不急著開口,只端起茶盞,輕輕轉動杯沿,靜待下文。
果然,王卉瞥了她一眼,唇角微微上挑,笑意不深:“劉韻那人,行事素來不留餘地,她最後能讓步,你讓她吐了多少錢兩出來?”
任白芷挑眉,目光微微一頓,隨即笑道:“王大娘子訊息靈通,想來是知曉一二了。要不,我明日將這兩千貫帶來?”
王卉輕嘆一聲,語氣不緊不慢:“是你的錢,就好好收著。我不過是隨口提了一嘴。”
她目光落在仍兒身上,輕輕撫了撫他的頭發,語氣意味深長:“劉韻近來正與夫兄商議親事,蔡家不將這等商賈之事放在心上,我便順手提了一句。”
話雖如此,但言下之意再明顯不過,她才是那個幕後助自己的推手。
任白芷垂眸,思索片刻,隨即微微一笑,起身鄭重施了一禮:“蔡夫人援手之恩,白芷銘感五內。”
她心底也清楚,天底下從無無緣無故的善意。方才已經暗示分錢了,對方卻不要,想來是另有所圖。
果然,王卉輕輕一笑,放下茶盞,話鋒一轉:“這場官司,不過是小事一樁,我真正感興趣的,還是任娘子你的本事。”
她目光微斂,嗓音雖溫和,卻透著不容置疑的意味:“你在金銀鋪時曾誇下海口,說能尋得雙贏之策。我便是聽了這話,才會想著幫你一次。”
她指尖輕叩桌面,語氣微沉:“任娘子,可別讓我失望啊。”
茶盞輕輕落回桌上,發出清脆的一聲響。
任白芷心下一驚,終於明白了她之前為何咄咄逼人般地尋問是否真有“雙贏”之策。
這三千貫,果然不是那麼好賺的。
若到時候真拿不出什麼“雙贏”的專案,王卉的恩情,她既然能給出,自然就能收回去。
只怕再收回去時,就要連本帶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