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就不太清楚。”李林竹說道,“大約七八年前,有種每月發行的小報,裡面連載過這個話本,但後來那個小報也沒有下文了。”
任一多的小鹿眼睛裡的光芒慢慢暗淡下來,“那恐怕是作者早已作古了。”
“你找作者幹嘛?這個故事沒寫完?”任白芷問道。
“寫是寫完了,但結尾感覺太草率了。”任一多回答道,“我想問問作者能不能續寫。讀一個好的話本,就像親自經歷了一場不可能的冒險。如果能參與到創作中,就像親手編織了這個冒險,太有意思了!”他越說越興奮。
“那你自己寫唄。”任白芷接道。
雖然她對西遊記的劇情記得大致,但她根本不可能寫出來。無論是西遊、水滸、三國、紅樓,還是別人的詩歌,都是別人的創作。上次無意間背出秦觀的那句“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就讓任白芷後悔了很久。幸好現在的年代秦觀已作出此詩,若被誤認為是她的作品,那實在是承受不起的榮耀。
這也是她之前不愛為一些穿越小說或電視劇花錢的原因,大多數主角穿越回去後,拾人牙慧、欺世盜名。這樣的成功,真的能讓他們心安嗎?或許有人可以,但她做不到。
雖然她也很想賺錢,但靠竊取他人的成果致富,她實在無法做到。即使將來會非常後悔,但即便重來,她也會做同樣的選擇。就像她二十四歲那年,因為不願抄襲別人的策略而升職失敗一樣。
“我若能寫得出來,還用你提醒?”任一多白了她一眼,不耐煩地道,“再說了,寫話本費時費力,能賺幾個錢?麻煩得很。”
“不是說可以連載在小報上嗎?多少也能掙點稿費吧?要是以後印成書,還能拿提成呢。”任白芷理所當然地道。
她話音剛落,任一多和李林竹都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看著她,彷彿聽到了什麼天真的笑話。
李林竹忍不住笑道:“小報自己都養不活,哪來的錢發稿費?就算印成書,一旦火了,坊間立刻有人盜印,盜印的賺得盆滿缽滿,真正的作者反倒一文難求。就像那些曾經風光的小報,人人 爭相傳閱,最後卻因為賺不到錢,一個個都倒了。”
任白芷微微頷首,並未反駁,而是思索片刻,道:“那是因為這些還沒有形成真正的産業。”
“哦?”任一多挑了挑眉,“聽你的意思,你倒有法子?”
“既然是生意,就得算賬。想賺錢,就不能只盯著寫書,還得琢磨怎麼讓它運轉起來。”任白芷理清思路,幹脆利落地道,“咱們家有鋪子,有客源,還有印刷和裝訂的渠道,已經佔了先機。完全可以試著辦小報,開拓新路子。”
她頓了頓,繼續道:“小報可以分欄目,比如時事、理財、藝館見聞、美食推薦,甚至可以開專欄連載話本,滿足不同人的需求。可以零售,也可以推出包年訂閱,提前收一筆錢,回籠資金,支撐印刷和稿費。”
說到這裡,她看向任一多:“你不是嫌寫話本費力嗎?那就別自己寫,去找那些願意賣故事的人,買斷他們的作品,分期連載。只要是獨家內容,坊間就算想盜印,也只能跟在後頭抄。”
一席話說得幹脆利落,條理分明,連李林竹都不禁認真思索起來。
“聽起來,還是那麼個意思。”他緩緩點頭道。
任一多也是眼前一亮,拍了拍桌子道:“豈止靠譜,簡直是天生就該我們家做的生意!咱爹負責官報發行,認識不少印刷匠和寫書的人,舅舅和勾欄瓦舍那邊熟,理財可以找娘和外婆,美食那塊我自己來。”
“既然要做,就不能胡來。”任白芷抬手阻止他的興奮,語氣冷靜,“先擬個計劃,把啟動資金、成本、盈利週期都算清楚給我看。如果可行,我也可以出一筆銀子入股。”
“你?有銀子?”任一多遲疑地看著她。之前不還在他面前哭窮麼?
難道是姐夫給的?想到這裡,任一多抬眼看了眼李林竹。
肯給姐花錢,那還算得上是個人。
“錢的事兒我來解決,不行還有爹孃呢。”任白芷輕笑道,“一多,賺錢就要趁早,有了想法咱們就趕緊做!”
“誰是‘一多’?”李林竹卻在這個時候插嘴。
“我弟啊。”任白芷翻了個白眼,隨即想起他似乎稱任一多為子文,熱心地介紹道,“名一多,字子文。”
沒想到,任一多卻不樂意了,狠狠地瞪了任白芷一眼,沉默不語。
李林竹見此情景,又忍不住笑著調侃:“子文,我就說,你還未成年,怎麼就著急取字了?”
然後,兩人就被轟了出來。
任白芷堅持認為,正是李林竹的話讓任一多生氣,未成年取個字有什麼問題?為什麼要多事呢?
接下來的兩人,在罵罵咧咧的爭論聲中,朝著神保觀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