臉上的嘲諷瞬間由恐懼代替,直到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二位小娘子,你的外食好了。”店小二拿著打包好的餐盒跑了過來,看著對面淚流滿面的小姑娘,問道,“誒,小娘子怎麼哭了?”
陸桑桑聳聳肩,應道,“可能被饞哭了吧。”說罷,兩人便拿著外賣從清風樓回到寺廟。
在寺廟沒待多久,老太太破例準許讓陸桑桑回孃家吃過晚飯再回李家,於是陸桑桑小心翼翼地跟在蘇沫身後上了任家的馬車。
任家的馬車不比李家的寬敞,但車內裝飾卻十分素雅別致。
剛上馬車沒多久,蘇沫突然打破了車內的寧靜,輕聲問道:“芷兒,你可願和離?”
這句話如同一聲驚雷,震得陸桑桑心中暗自歡呼,滿是感激。
感謝天,感謝地,感謝這萬惡的封建社會還對被婚姻困住的女性留了最後一絲仁慈。
為了自由,她要和離!立刻!馬上!
蘇沫注意到女兒的眼中閃爍著雀躍,緊緊握住陸桑桑的手,略帶歉意地說道:“可惜不是今日,你且等到我與你爹從錢塘江回來,少則一年,多不過三年,到時再登門和離。”
聽到這話,陸桑桑的心情頓時有些失落,就說自由對於已婚婦女來說,不是那麼容易到手的。
但毫無選擇的她只能點頭同意,這至少是個保底,一年後她就自由了。
這等待的一年期間,她來找點啥事兒打發時間呢?搞錢?
嗯!反正和離後,她也確實需要錢!
沒察覺的蘇沫繼續說道:“所以這段時間,你就安心在李家待著,離李家大房屋裡的遠些。若你官人回來了,也離他遠些,搞出拖油瓶來,就不好和離了。”
雖嘴上這麼說,但蘇沫卻也希望女兒真能懷上個一兒半女的。
有了子嗣,他李林竹想離家便離家,出家都無所謂。到時,是自己的親外孫外孫女繼承老太太的衣缽,搶家産的時候,他們作為外公外婆,自然可以出面與大房爭上一爭。
另一頭,陸桑桑還在回味著和離帶來的喜悅時,心中卻感到了一絲疑慮。
蔓菁之前提到的,這任白芷不是剛嫁入李家不久嗎?怎麼現在任家就突然要和離了?難道是因為落水的意外,讓任白芷的爹孃覺得李家跟自己女兒犯沖?
可不應該啊,蔓菁說過,任白芷落水並不是因為自己的過失,而是去救了一個何家小娘子。而且,何家應該挺有錢的,那小姑娘三天兩頭就往陸桑桑屋裡送東西,都是“有買價,無賣價”的稀罕玩意兒。
按理說,任白芷救了一個有錢人家的小娘子,怎麼可能成為她爹孃決定讓女兒和離的導火線?
不太可能。
那難道是自己露餡了?
可自從她醒來後,就一直在李家待著,幾乎沒跟外人說過話,也就跟任白芷的娘問過一次變法。
是那時露餡的麼?
不行,太好奇了。分析到這裡的陸桑桑,終於忍不住小心翼翼地開口問道:“怎麼突然說這些?”
蘇沫顯然誤解了她的意思,以為女兒在問為何不能跟大房屋裡的來往,便回答道:“如果不是大房那丫頭,你哪兒會去閻王爺那兒。”
話一出口,蘇沫感受到任川投來的眼神,心中一緊,似乎意識到了什麼,便把後半句憋了回去。
車廂裡頓時安靜下來,空氣中彌漫著一股微妙的沉重感。
陸桑桑暗自嚥了口唾沫,偷瞄著制止蘇沫說話的任川。
這是個不到四十的中年男子,坐姿筆挺,臉上帶著不怒自威的神情。盡管歲月在他臉上留下了明顯的痕跡,但也能看出他年少時的風度翩翩。
這氣質,真像陸桑桑大學時宏觀經濟學的教授,真怕他會突然點名讓自己回答問題。
正想著呢,就聽到任川開口了:“你娘說的,你聽著便是,哪兒那麼多問題。”
陸桑桑趕緊乖乖點頭,閉嘴。此刻,她內心的疑惑並沒有減輕,反而愈發濃厚。
或許是女兒乖巧的舉動觸動了任川,他停了一會兒,繼續提醒道:“那兩家小娘子,怎會那麼巧,同時都去同一片踏青,這還想不明白麼?”
“嗯,想不明白。”陸桑桑在心裡暗自回答,但她並不敢說出來。畢竟,話說得越多,出錯的機會就越多。
見女兒如此,蘇沫終於忍不住心疼地開口了:“那鄧家小娘子記恨何家小娘子,也不是一天兩天了,你看哪家的宴會,敢同時請兩位小娘子?”
鄧小娘子?不會這麼巧,就是方才被她嚇哭的鄧小娘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