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舜開著車, 餘光瞥到副駕上的餘栗子正咬著唇, 雙手緊緊地扣在一起, 指尖發白且在微微顫抖,對郝不同的擔心程度可見一斑。
他本來開車就快,現在更是狂踩油門, 一溜從道上竄過去。天河風景公園屬於郊區,車流稀少。繞過大轉盤,就看見不遠處的道路旁,一輛警車停在那兒, 郝不同一身塵土, 護具破損嚴重, 僵橫著右腿, 身子半靠在同樣狼狽的摩托車上, 被兩個警察圍著做筆錄。
溫舜在路邊一停好車, 餘栗子就迫不及待地開車門下去, 溫舜緊跟著也想下來。餘栗子迅速回身叮囑說:“你待在這兒。”
公眾人物與警察警車同框出現,萬一被人拍了, 到時候又是一場無中生有的醜聞。
溫舜乖乖坐回去。
餘栗子下了車,疾步跑過去,正見郝不同惡狠狠地對警察罵道:“你們有病吧!明明是那輛車撞我的!憑什麼來追究我責任!”
一警察豎著手指頭指向郝不同的鼻子,“你小子再出言不遜,信不信把你關到派出所去!”
餘栗子連忙趕上前擋在郝不同面前,“不好意思啊警察同志,他不是有心跟你們起沖突的, 你們別放在心上。”
郝不同看餘栗子來了,稍稍抿唇,而後從鼻子裡冷哼一聲,不客氣地將她推到一邊去,“關你屁事!你給我讓開!”
而後他指著那倆警察罵道:“有本事你們就把我關起來!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根本就看見那輛車的車牌號了!還在這兒給我裝!不就是a字牌嘛,官家的車,你們惹不起是不是!”
倆警察全都氣得牙癢癢,一左一右要押郝不同上警車。“侮辱警察!帶他走!”餘栗子趕緊將他們拉到一邊去好言相勸。
他們本來也不想把事情鬧大,不經意間又看見了餘栗子的座駕,實在是價值不菲,便假意地表示大人有大量,不再計較這件事,“行,那你盡快把他送去醫院吧,留個聯系方式給我們,我們回去調監控,有了發現會聯系你的。”
餘栗子報了一串手機號,倆警察便走了。
郝不同一看他們要走,氣不過,瘸著右腿要過來,“靠!跑什麼啊你們!”
餘栗子沉著臉走過來,生氣地說:“你到底有完沒完!玩什麼摩托!找什麼刺激!你不想要這條命了是不是!”
郝不同豎眉推搡著她,沖她怒吼:“你懂什麼!你誰啊你!憑什麼對我指手畫腳!你有什麼資格來管我!”
而溫舜在瞄見警察走了以後,便開車門跑了過來,離得近了,正好聽見郝不同在吼餘栗子。
他趕上前將餘栗子護在身後,不悅地皺眉:“郝不同你腦子有病啊!她是你姐!你這是什麼態度!”
“靠!溫舜!”郝不同看見突然冒出來的溫舜,怒火更盛了,“我正想找你算賬呢!你來得正好!”
“好你個幾把!你怎麼不把昨晚打我電話那勁頭拿出來?你明明就很關心你姐,昨晚人還在泰國呢,今天就猴急回國了!”
“滾你大爺!關你丫狗屁事!死一邊涼快去!”
溫舜臉色拉下來,“你小子想幹架是不是?”
“媽的,幹就幹!你以為我怕你啊!”郝不同深深折眉,耐不住扶了把後腰。
“別吵了。”餘栗子忽地出聲,繞過溫舜,走到郝不同旁邊,掀起他的衣服後擺,看見他的後腰上一大片翻皮露肉的蹭傷,鮮血淋漓,裡衣上沾染了不少血跡。
餘栗子心髒驟疼,鼻子一酸,淚水瞬間漫布眼眶。
可下一刻郝不同就狠狠地推開了她,“你幹什麼!別碰我!”
餘栗子本就是帶著病體跑過來的,身子早就虛軟不得勁了,被他這麼一推,步子穩不住,徑直往後栽去。郝不同一時慌了,趕緊要來拉她,溫舜搶先一步,迅速伸手摟住她肩膀,焦急詢問說:“栗子,你沒事吧?”
餘栗子推開溫舜,垂首默然片刻,努力逼退了酸澀的淚水,之後對郝不同說:“對不起,是我的錯,一直以來,我沒有盡到做姐姐的責任,還總是否定你的興趣愛好,我確實沒有資格管你……”
郝不同第一次聽餘栗子說這種話,不覺抿住了嘴唇。
餘栗子抬起臉望著郝不同,“可是,不同,我已經努力在改了,其實我不是反對你玩摩托,只是怕你會出事。現在看你受傷,我都要急瘋了,所以對你說話口氣有些重……對不起,是我錯了,你原諒我,跟我去醫院,好不好?”
“你急瘋了?”郝不同緩緩握緊手掌,陰著聲回道:“那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急!昨晚你突然掛我電話,之後就打不通了!還有他!”說著他指向溫舜,火氣越來越大,“他個混蛋也掛我電話!”
溫舜又被罵了一通,但生生受下了。
“我連夜趕飛機從泰國飛回來,趕著去看你,路上被一不長眼的司機給撞了不說,那倆警察還反過來說責任全都在我,挨撞了活該!不過這都不重要,”郝不同語氣沉下來,“重要的是你,你一過來就罵我。”
聽了郝不同的話,餘栗子整個人都驚呆了,實在沒想到他會如此關心自己。“對不起,我不知道會這樣……”
“那你現在知道了!”郝不同仍是一口惡氣咽不下,“還跟個沒事人一樣出現,騎摩托怎麼了!你開車照樣也會出事啊,難道你以後都不開了嗎!真是開玩笑!說到底,還是你不懂摩托!也不懂我!你根本就不想改!”
溫舜氣得想揍人,“郝不同你……”
話還未完,餘栗子快速拉住他,“你送他去醫院。”
之後餘栗子走向郝不同,沉默地推開他,跨上那輛鈴木隼,拿過後視鏡上的頭盔戴在頭上,而後熟練點火捏離合踩檔扭車把,一個疾速半圓回轉車身,完成度相當穩高完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