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栗子眼角稍動了一下,正要跟著紀巖過去,淡淡目光卻陡然一轉,瞥向了不遠處的健身器材,以及那臺正對著全玻璃窗的跑步機。她腳下稍頓,而後移步走過去,彎下身碰了碰跑步帶。
試出溫度微燙。
她唇角彎了彎。本來她在聽說溫舜生病了以後,以為是吃燒烤導致的食物中毒,特地打電話給郝不同,詢問他的身體情況。郝不同因為一大早被吵醒,心情很不爽,三言兩語就打發了她。她便放下心來。
而紀巖瞧餘栗子並未跟進來,腦袋勾著探出門,焦急說:“栗子姐!快來看!舜哥好像很難受!”話說完才看見餘栗子在摸跑步帶,當即如遭晴天霹靂,愣了好久。
直到餘栗子走到他身邊,他才反應過來,慌忙轉頭要對溫舜報告情況。但餘栗子輕輕搖了搖頭,示意他不要講話。
餘栗子走進臥室,至床邊停下,見溫舜裹著被子,額角留有濛濛細汗,面色發紅,眉頭微皺,雙目無神采地耷拉著,身子發虛,一副隱含痛苦的模樣。
若不是跑步機上的餘溫,看見溫舜這副樣子,她會真以為他發燒生病了。
她抿唇忍住笑,擺出一慣公事公辦的神情,稍稍屈身詢問:“哪不舒服?”
溫舜眸子微斂,瑟縮了下身子,澀著嗓音回:“頭疼……”
餘栗子探手覆在他的額頭,點了點頭道:“確實挺燙的,去醫院打一針吧。”說著便要收回手。
溫舜忙按住她的手,可憐巴巴地紅著眼眶道:“不想去醫院……”
餘栗子想看看他到底要搞什麼鬼,便安然在他床邊坐下,“小紀說你都快不行了,不送你去醫院難不成送你去殯儀館嗎?”
“不要在脆弱的病人面前說這三個字……”溫舜苦痛地微閉雙眼,仍緊拉著餘栗子的手,“會讓我活下去的信念崩塌的……”
見溫舜演的那麼賣力那麼逼真,紀巖故意輕咳了兩聲。
餘栗子柔聲哄道:“好,不說那三個字。可你不去醫院,病怎麼會好?”
“不知道……”溫舜氣息烘熱,神情恍惚,“也許這兩天你陪我去劇組……病也就好了……”
紀巖表情憋得十分猙獰,忍不住又咳嗽了幾聲,小聲提醒說:“露餡了舜哥……”
此時溫舜的心思全在餘栗子身上,什麼雜亂聲音都入不了他的耳。
餘栗子輕笑一聲,“好啊,我陪你,不過這麼下去你會燒糊塗的。”說著反握住溫舜的手,扶著他的肩膀讓他坐起來。“我有個法子能治好你。”
溫舜耷拉著腦袋,有氣無力地說:“需要我盤腿打坐脫衣服嗎……你盡管脫好了……我不介意的……”
餘栗子聽明白這是個武俠療傷梗,彎眼笑著說:“打坐就不必了,小紀,把針拿過來,我給他紮幾針放放血。”
溫舜虛弱地抬眼,“你還會針灸啊……栗子你真厲害……”
紀巖見他還沒察覺,終於忍不了,跺著腳點破道:“別演了舜哥!露餡了!”
溫舜很不滿地送去一記眼刀,“你胡說些什麼……”而後拉住餘栗子的手臂輕輕晃了晃,軟聲軟氣地說:“別管他,你盡管紮吧……”
餘栗子看著他的俊臉,不由得又想到了郝不同,頓覺心中萬分酸澀。她的親弟弟對她惡語相向,一個外人卻對她百般親近。她多麼希望,現在在她面前撒潑找存在感的人,是郝不同。
溫舜看她眼神稍微有些放空,便又晃了晃她的胳膊,“喂……”
餘栗子回過神,沒什麼耐心再跟他耗下去了,輕甩開他的手,站起身說:“行了,別裝了。不然待會兒把你紮成刺蝟,讓你在跑步機上跑個夠。”
溫舜嘴角緩緩下垂,繼而誇張地抱住腦袋在床上痛苦地打滾,“你說什麼?我聽不見啊!完了完了,我聾了!我是不是快要死了?栗子,栗子,快救救我啊!”
“戲精。”餘栗子微微搖頭,轉向門口走去,“小紀,我們出去,讓他一個人靜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