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栗子見溫舜停下, 以為他是想坐旋轉木馬, 便側過身指著旋轉平臺說:“你是不是想坐這個?那我們走吧。”說著就要拉起他的手上去。
但溫舜並沒有跟著去, 而是反握住餘栗子的手,將她拽到自己的身前,神情十分認真:“雖然你已經從李明勝那裡知道了我家裡的情況, 但我還是打算親口跟你說。”
餘栗子眨了眨眼,面顯驚愕,又有點不知所措。“……啊?”
溫舜略微組織了下語言,然後不鹹不淡地說:“我媽在我很小的時候就生病死掉了, 我對她沒什麼印象, 就連名字都記不太清了。我爸呢, 叫溫衡, 就是一違法亂紀的賭徒, 把家底子全輸了不說, 還欠了一身債, 吃了牢飯。我爺爺因為生了這麼個不成器的兒子,活生生被氣死了。後來, 可能是溫衡結的仇太多,剛進牢裡沒兩年,就被人弄死在了牢裡。”
他說這些話的時候,感覺像是在說別人的事一樣,臉上不見一絲痛苦神情,反而還帶著一絲輕松。
可越是這樣,餘栗子眼裡的驚慌就越是遮掩不住, “溫舜……”
溫舜雙手撫上她肩膀,繼續說:“因為家裡出了事,那些雜七雜八的親戚也跟我家斷了關系。後來,我就跟著奶奶生活。我奶奶福大命大,沒被她那個混蛋兒子氣死,但身體一直不是很好。我揹著混蛋溫衡留下來的債,跳了兩個年級,雖然有著狗屎一樣的成績,但還是上了海都體院,然後大學期間,白天忙著訓練,晚上靠摩托賭賽來賺錢還債,給奶奶買藥。”
“可生活還是很艱難,那些討債的混混三天兩頭就來我家搗亂,所以我打架很厲害。之前,其中有個人腦袋被我開了瓢,後來他們就不怎麼敢來了。但溫衡確實是欠了債的,這債肯定得還。”
“所以,當和瑞的星探勸我進娛樂圈時,我也就進了。賺了錢,把債還清,送奶奶進最好的醫院。但前兩年,奶奶還是去世了。不過她也活到八十五了,不算是早逝,我也不覺得難過。但有一點很遺憾,我還沒帶孫媳婦給她看。”話到這兒,溫舜彎唇笑了笑。
而餘栗子仰面定定注視著溫舜,她那雙漂亮眼睛裡盈著一汪晶亮亮的淚水,甚覺鼻酸心酸胸腔疼。從溫舜這簡單的敘述裡,她根本就無法想象出他這些年到底承受了多少苦痛。
溫舜歪了下腦袋,認真問她:“栗子,我說了這一大堆亂七八糟的話,你能劃出重點嗎?”
餘栗子咬緊下唇,聲音稍哽咽,“溫舜……”
“算了,你抓的重點肯定跟我不一樣。”溫舜嘖了下嘴,抬起右手撫上她的臉頰,拇指指腹輕輕摩挲著她那滑嫩的肌膚,“我說這麼多是想說明,我進娛樂圈是因為錢。”
餘栗子眉尾一顫,口微張,一臉錯愕的樣子。
這是重點嗎……這是重點嗎……果然跟她抓的不一樣!太不一樣了!
溫舜繼續說:“做明星,說實話,對我來說,沒有一絲吸引力。所以,我根本就不在乎什麼星途發展。”
餘栗子定定地看著他,他那雙晶亮眼睛在暖黃色燈光的斜籠下異常暖人心胃,深深眼窩裡也嵌入了些許深情。
“我活了這麼多年,從來沒想過要把什麼東西佔為己有,也從來都不覺得有什麼東西是我的。名氣,錢財,這些通通都不屬於我,我也從來都不在乎。”
這時,溫舜突然單膝跪地,從兜裡掏出來一個戒指盒,開啟伸遞到她面前,含情脈脈地仰面看著她,“可是,唯獨你,我想讓你屬於我,完完全全地屬於我。”他頓了頓,稍抿唇,繼續說:“栗子,溫衡是個混蛋,但我不是混蛋,我絕對不會做出讓你傷心難過的事。我愛你,我會一生一世珍視你,愛護你,保護你。嫁給我,好嗎?”
這是餘栗子第二次被人求婚。
第一次是在二十七歲生日的那天,丁斯遠包下一整座豪華餐廳,香檳玫瑰鋪滿全部地面,就連牆面都是粉玫瑰,鑽戒大得驚人,陣勢搞得很隆重。可她並不覺得開心,反而心頭發沉,最終以一句“我還沒準備好”而拒絕掉了。之後不出幾個月,她就與丁斯遠分手了。
而這一次,她卻很想哭。
這般想法一出,兩串淚水就如斷了線的珠子一般嘩嘩下落。
溫舜見她哭了,當即慌了神,“栗子!你怎麼哭了!你不是已經猜到我要求婚了嘛,怎麼反應還這麼大?”
他覺得這時候,自己起來吧,不對,栗子還沒答應他,可不起來吧,也不對,栗子都哭了,他想抱抱她。一時間,他陷入了兩難境地。
餘栗子哭得越發厲害,連連啜泣著,雙目紅通通的,淚水朦朧不已。
溫舜更是慌了,“栗子,栗子,你不會是要拒絕我吧?可你已經答應我要跟我領證了……你不要說話不算數……”
餘栗子肩膀顫抖著,抽泣著回:“那……那你還……還求什麼婚啊……”
看餘栗子哭成那樣,溫舜實在跪不下去了,手忙腳亂地站起來替她擦眼淚,“可是連婚都不求,就讓你跟我登記結婚,不是太草率了嗎?”
餘栗子撇著嘴,淚眼漣漣地看著他那慌亂的樣子,“別人都是在遊樂園裡玩到中途的時候,在摩天輪上求婚,你這也太早了吧?還一項都沒玩呢……”
“反正你都猜到了……”溫舜也撇著嘴,輕輕揉著她的頭發,“而且,我想快一點把這個戒指戴到你手上……”
餘栗子移眼看向戒指盒裡那枚精美鑽戒,小聲說:“我必須得收嗎?”
溫舜睜大眼睛,毋庸置疑地直點頭:“當然了!你不能反悔的!你戴上以後,我們就可以更恩愛地去美國領證了!”
“幹嘛要去美國領證?”餘栗子聲音變得更小了。
溫舜眉頭蹙起,“你要反悔?”話聲裡蘊滿了惶恐與絕望,“栗子,不要,不要這樣對我……”
“我們已經被狗仔拍到了。”餘栗子抬眼望向他,見他滿目不安,便用手指輕輕戳了下他的腦門,紅紅眼眶微彎,“所以,直接去海都民政局吧。”
溫舜一怔,繼而興奮地問:“真的嗎!什麼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