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谷中到谷邊這段距離中,於淺已恢複得差不多,至少能行動自如了,她不想碰安信,試著運靈力禦劍飛行,可雙手暗淡無光。
看來只是恢複了體力。
無奈,於淺只得左腳踩著林凜央手掌,右腳蹬著滑溜溜的坎兒,把手遞給安信,後者稍施靈力就將她拉了上來。
於淺想對林凜央說些什麼,剛回頭就看見她已經跑得只剩一個黑點了。
看到她跑這麼快,於淺想起還要搬救兵,立即撐地拔腿就跑,不明就裡的安信吃了一股子灰塵。
要是還能再跑快點就好了,林凜央這樣想著,又加快了腳步。
周圍一切都在土崩瓦解,大部分地已經下塌,變成深不見底的洞,彷彿能吞噬一切。還有的地上一刻還好好的,下一刻突然如地心被掏空了版下塌。
林凜央左眼本就不太好使,在不甚明亮環境中,更加看不清楚,她必須十分小心才不會掉進坑洞。
林凜央小鹿般輕盈的身姿在一片狼藉的食人谷中穿行,她所踩過的粉草地全都下沉不見,路過的地方已經沉至底,原路返回是不可能的了。
林凜央沒有回頭,像小獸一樣悶頭往前沖。
前方若只剩坑洞,無路可走,她便拿著霜白利刃,隨手砍下最近一棵樹,藉著即將沉下的空當為跳板,跳到對面。
她心裡只有一個目標,周遭所有都落不進她眼裡,什麼都與她無關。
林凜央彷彿跑了很久很久,實際不過幾十息,心髒猛烈地撞擊胸腔,下一刻就要沖破胸膛,不知是恐懼在作祟,還是因為跑太快。
腦子嗡嗡響,塵土四起,視線模糊,那團白影在她眼瞳中越來越大,距離越來越近。
短短幾丈距離好似無限被拉長,怎麼都跑不到目標終點。
砰——
因為跑得太專注沒注意後方的冷杉隨著地面的下沉,失了重心朝她當頭砸來。
林凜央被這一砸往旁邊的大坑倒去,霜白利刃縮成匕首,將其刺入坑壁上。可是因震動而土質疏鬆,毫無作用,林凜央扒著壁,握著柄快速下滑。
漏雨偏逢連夜雨,食人谷最後一課大樹掉入坑中。
至此,食人谷全部下沉,無一花一木倖免……
五月已過半,進入夏日,太陽肆意烤著大地,想要蒸幹最後一點水分。
天穹派卻好不涼爽,三月初氣候似的,樹葉綠得晃人眼。
“阿凜,吃藥啦。”於淺端著託盤,站在明閣外抽躊躇片刻,最後還是推門而入。
林凜央靠坐在床上,十指尖尖被包得跟個小饅頭一樣,額頭也纏上了繃帶,臉上的傷好得差不多了,仔細看依然有些痕跡,得虧凝肌膏不要錢似的天天抹,不然得破了相。
她眼神飄向窗外,不知在看風中搖曳的花朵,還是在看更遠處。
近半個月來,林凜央只要醒著就是這樣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樣,盡管該喝藥喝藥,該吃飯吃飯,於淺卻還是感覺少了點什麼。
這光聞著味都能苦吐的藥,林凜央喝起來眉頭都沒皺一下。
林凜央把碗放託盤上,抬眼瞅見於淺坐在床邊一臉擔憂地看著她。
“我們出去走走吧。”林凜央掀開被子,準備下床。
走,也只能在院子裡打轉。
由於昆侖虛之事關繫到三界安危,除下落不明的忘憂,重要證人現都在天穹派配合調查審問,未得允許,不準私自出門。
於淺沒挪窩。
她知道林凜央分明並不想動,卻因為看出了她的擔心而提出要出去走走。
不想林凜央勉強自己。
“雲深怎麼樣了?”林凜央的確沒那麼想出去,見於淺不為所動,便換個她感興趣的話題。
於淺道:“他十三天前就來找我了,但是以人形姿態,你知道嗎?他好生奇怪,人形姿態下居然沒一點嗜血蒼鷹的血腥味,反而有股淡淡的奶香,像是初生的嬰兒一樣。他的行為舉止也跟五六歲的孩童一般,好生可愛。”
“他居然化人形了?他現在在哪?”
“在蒼鳳群山山腳下……”
倒是個地方,離凡人多的蒼鳳鎮有段距離,也不會讓巡查弟子輕易察覺到有異物入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