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淺起初以為是束力繩——修真就專門用來捆犯事修士的,能限制金丹運轉。可隨著時間推移,她發現自己身體越來越往下沉,呼吸越來越困難,力氣被一點點抽幹一般,斷她懷疑這條繩子不僅能壓制靈力,還能內耗□□血。
要不是於淺體質好修為高,根本撐不了那麼久,更遑論在這些小鬼移她來食人谷時,藉著繩子鬆懈間隙,聚集所剩無幾的靈力跟白澈通心傳音。
琉姬是真的狡猾。於淺剛追上她的時候,始終保持既追不到也跟不丟的距離,追上了便打一架,打累了琉姬就開溜,追追打打鬧著玩似的去了大半日的時間,最終結果是,於淺氣勢如虹地將長槍抵著坐在地上氣喘籲籲的琉姬,後者見敗局已定忙認輸,還連連誇贊於淺體力好靈力盛,乘其不備將迷藥撒一臉,於淺任何反應都來不及做出就直挺挺倒下。
“一世英名,毀於一旦啊……”於淺自言自語道。
“何毀之有?”搭話人每個字拖長半拍,聲音懶懶的,樹懶似的。藉著一閃而過的光,看見他眼睛都沒睜開,整個人坐在最粗的樹枝上,背靠樹幹,好不悠閑。
於淺沒接話:“把我們綁來這幹嘛?我師弟們可還有口氣?”
“放心吧,主上說了他們不會死的,至少不會這麼快就死。”搭話人坐直了身子,“你說你英名全毀,怎麼個毀法呀?還有你都有哪些英名在外?說說看,我都要無聊死了。”
“無聊你就睡唄。”
“那可不行,萬一你們跑了,主上一定會把我打下阿鼻地獄的。快說說你的英勇事跡,我好醒醒盹。”
“我的英勇事跡?”於淺覺得不對勁,“你那麼好奇幹什麼?話說,你們鬼界不是最看不起修真界麼?你眼下是幾個意思?不對,你不是想聽我講英勇事跡,而是想聽跟我一起製造英勇事跡的人的事。”
於淺驀地想起自己真正稱得上英勇的事跡,大多都有林凜央的參與,而林凜央半月前單獨下山在蒼鳳鎮執行的那次異務,有鬼界從中作梗,前後聯系,不難猜出這是打探軍情來了。
“是,沒錯。”
於淺愣了。沒想到他承認地這麼幹脆,搞得自己打好的推理反駁腹稿卡在嗓子沒法說出來,堵了半天才道:“我、我是不會告訴你的。”
“這樣吧,我們交換。”搭話人改橫坐在樹枝上,低著頭對於淺道,“我問什麼,你答什麼,反之亦然。”
這人披著黑鬥篷,繡有彼岸花的兜帽大到遮了整張臉,一眼看過去黑洞洞的,很讓人懷疑這鬼到底有沒有頭。
該不會是傀儡吧?
於淺又暗自否定,不應該呀,這裡六個人五個昏迷不醒,唯一清醒的放了都不一定都有命逃出這個鬼地方,放個傀儡多此一舉啊。
傀儡是用稻草紮成人型,施以法術,化作真人大小成傀儡,完成主人所交代的事。
這應該是修真界裡最沒用的法術,沒有之一,戰鬥力無,遇到道行稍微高一點的妖怪,一爪子能薅碎上百個。用它傳個信什麼路人隨便問兩句就被套了話,還不如隔得近使通心音,隔得遠就用傳音葉,方便快捷,不容易出紕漏,況且,此法消耗的靈力比平常法術多多了。
只有鬼界的人才喜歡用這個,且用得爐火純青,鬼界做出來的傀儡不僅傳信保密到位,戰鬥力還提升至能與金丹修士鬥上一盞茶的功夫。好用是好用,但此法內耗嚴重,短時間內多用會引起自爆,是以,鬼界也不常用此法。
不過,這要真是出自鬼界的傀儡,那也做得太差勁了吧,頭都不給做一個。
話說回來,這是哪裡啊,她還在昆侖虛嗎?剛剛聯絡到的是白澈,難道所處之處是洛水城?
於淺瞅著掛在樹上的鬼,心念一轉,用林凜央的訊息換一換也不錯,反正他不知道真偽,聽他說話的方式應是不聰明很好騙,何況她演技一流,精明如師傅都瞞過了,區區鬼界之人不在話下。
於淺放輕了音量道:“可是可以,但我眼下說話都費力……你、你還要我仰著頭,怕是會說到一半,我就咽氣了……”
樹上的人二話不說翻身下樹,做了個請的手勢。
“在合作之前,不做個自我介紹的麼?我先來吧,我叫……”
“不用了,我沒有名字,也沒有興趣知道你的名字。”
“鬼界階級劃分為九階——九階魂不從事入輪回;八階鬼從雜事無心性;七階地鬼劃地為牢;六階鬼奴從專事有心性;五階鬼吏黑鬥篷從魂之賞罰;四階鬼官主正事;三階鬼主有號令下階之權;二階一階乃鬼仙王左右手。你一個兜帽繡著彼岸花的三階鬼主,可謂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沒有名字,你覺得我信嗎?既然你沒有誠意,那我覺得沒有繼續交流下去的必要了。”
說完,於淺合上眼睛,準備小憩一下養精蓄銳,待白澈殺進來時盡量不拖後腿。
“小五。”良久的沉默後那人再度開口,“生前的名字,家裡五兄弟,我是最小的。”
於淺先後掀起兩隻眼皮,得寸進尺道:“你能不能幫我鬆鬆綁?反正你們主上也不在,這繩子壓制了我的靈氣,一時半會恢複不了也跑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