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念頭在惜雙腦海中出現那刻，快凍僵了的身子像是注入一股暖流，眼皮倏地抬起，朝一直處於緊繃狀態的林凜央寬慰一笑，做了個“別怕”的口型。
林凜央心一顫，心想：“明明自己只剩喘氣兒的勁了，還安慰別人，心簡直大到沒邊了。”
湛臨發覺他的動作，溫聲道：“別動哦。”
“這個名為水淩簪，乃冰荒火原中最為堅硬冰冷的那塊冰晶所打造，是明淮上陸最為至陰至寒之物，現在上頭已經施了咒，但只要我這麼輕輕一碰，陰寒之氣就會從洩出，不消片刻，”李穎拍了拍一旁的棺木，“這裡的小崽子少了陰寒之氣的安養，就會亂竄，到時候整個蒼鳳鎮都會完蛋。”
“現在，我要你……”李穎指著林凜央道：“選一個，在整個蒼鳳鎮和你的心上人之間，選一個。
“選惜雙，蒼鳳鎮五千人最少會死一半以上；選蒼鳳鎮，你的心上人會品嘗到剛剛避過了的萬箭穿心。”
“如果我不選呢？”
“那就全都要死。”
林凜央張了張嘴，李穎率先打斷：“如果你說出‘那就全都去死好了，與我何幹？又不是我死。’這樣的話……”
嗡――
箭離弓，弦顫動，冰淩攜著青火朝惜雙腦門射去。
林凜央大驚失色，腦子裡瞬間一片空白，甚至連召劍救人都忘了，還沒來得及開口阻止，箭矢在惜雙毫釐之處停頓，消融於昏暗的空間裡。
林凜央明顯感覺到自己跳到嗓子眼的心，重重地回到了原處。
林凜央陰沉著臉，對湛臨道：“你這般與天穹派作對，難道不怕三界再次戰亂四起嗎？”
湛臨喝著茶，砸吧了一下嘴，面具下的眼睛微微眯起，似乎在回味，氣定神閑，狀若未聞，也可能聽到了卻選擇無視。
得到這沉默地回應，林凜央臉都氣青了，拳頭握得咯咯作響。
“用蒼鳳鎮五千人性命，換惜雙先生一個人好像有些不劃算，啊，對了，先前在路上撿到一個嚇壞了的孩子，他們兩人加起來應當抵得上整個蒼鳳鎮。”話落音，李穎走進裡屋，揪出一個身形瘦小的人。
“林……林師姐……”
林凜央扶額，一個金丹期的修士竟然被屍修給擒住了，這個修士還是天穹派門下，自己的半個徒弟，說出去簡直丟人。
李穎：“怎麼樣？”
林凜央撇了一眼被五花大綁的李竹，朝李穎道：“做選擇之前，我能否問幾個問題？”
李穎：“但講無妨。”
林凜央：“這是你的主意，還是你那座上賓的想法？”
“他的主意，”李穎道：“我也想知道你們這些自詡心懷蒼生的修士，在這樣的情況下會怎麼選擇？是化小愛為大愛，還是為了一己之私棄他人於不顧？”
“如果你現在腦子裡的選擇是前者，那我不得不提醒你，除了我們五個，沒人知道許府的地下暗室裡發生了這一茬事，也就是說，即便你的先生與李竹為五千人而死，也不會得到一句感謝。”
“不過你也可以事後大肆宣傳這兩位英雄，但這五千人中根本就沒有什麼人認識他兩，你的話在五千人心中可信度幾乎為零。所以此選擇值得與否，自行掂量。”
林凜央皺眉思忖，惜雙和李竹何其無辜？他們兩個的命就不是命嗎？用兩個無辜的性命換五千人的性命，聽起來是個劃得來的買賣，但因自己的選擇而害得別人喪命，這與殺人有何區別？
無論是五千人，還是兩人，他們的生死不該由她來決定，也無法決定。
“當然，我這只是善意提醒一下，你選什麼都跟我關系不大，”李穎一臉無所謂，“這些小兇屍們都認主的，不會傷害到我。”
林凜央：“包括許囡囡和許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