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竹問道:“為什麼不直接從許府開始調查?還有那許夫人嫌疑這麼大,也可以從她那裡查起呀。”
林凜央反問:“你會怎麼做?”
“我……我哪……我哪知道啊?”李竹有點緊張。
林凜央:“說吧,沒事,錯了沒關系。”
李竹看林凜央的神情不似作偽,才敢說出想法:“就……就可以先禁止出入人員,然後一個個提審,總能問出來的。”
林凜央並沒有急著否認,提了個看似無甚相關的問題:“你還記得天穹除邪鐵則嗎?”
“以人為先,控制傷亡;以宗派榮譽為要,誓與鳳鳥共存亡。”李竹十分疑惑,不過只將人關幾個時辰嗎,怎麼想都跟這兩點沒什麼關聯啊。
林凜央點點頭,表示一字不差,而後她伸出兩根手指:“兩個問題,一在不知對方是何物的情況下,你把這麼多手無縛雞之力的凡人關在府裡,萬一對方狗急跳牆,你將這些人的安危置於何地?
“二天穹派的弟子在祈福時召來了怨魂,致使凡人傷亡——這事說出去並不好聽。淮南地區本就仙門眾多,若不是靠著梵淨真人那點名氣,天穹派早就不在三大派之列了,你眼下為了要破案,就一杆子將天穹派使勁兒往下捅,你如何跟墨陽道人交代?”
李竹臉漲得通紅——他只想著如何解決得快,並未想這麼多。
林凜央道:“這還不談挨個兒審問完,將人放回去後,會在鎮上流傳出可怖的言論,人人自危,導致人口大量遷移;以及此做法對許國在鎮上的威嚴有損等等一系列拔出蘿蔔帶出泥的問題。”
林凜央見他垂頭喪氣的模樣,心說該不是被我打擊到了吧,這孩子本就有點膽小,我這是不是說得太過了?
她放軟語氣道:“所以,以後在做出某種決定之前,先預想好此決定引起的後續事情,在不在你掌控的範圍內,若答案是否定的,你就得另闢蹊徑,重新謀劃。”
“多謝師姐教導,李……李竹記住了。”李竹也不管行人的目光,就在大街上行了個大禮。
“不必,我既已決定帶你,對你知無不言是應當的,”林凜央趁熱打鐵,“任何人都沒資格因自己的決定而將他人的生死置之度外,同斬盡妖魔相比,護住比自己弱小的人,這事看起來更有成就感,不是嗎?”
“嗯……受……受教了。”
“至於許夫人,這兩天也不知在忙什麼,總是神龍見首不見尾的,未有會面的機會。所以,我們只能從劉騰這一線索下手。”
晌午的鎮中心褪去喧擾,歸於寧靜,卻也沒清晨那般冷清——偶嗅到的飯菜香味催促著歸家行人,每行至不遠,便會瞧見因想多賺兩個錢而未收的攤子。
“去敲門。”
正在記資訊的李竹抬頭,看了一眼柴扉,一臉茫然地看著林凜央。
林凜央以為李竹不解其意,解釋道:“在一畝三分地裡生活了這麼多年,約莫只與打過照面的同門說過話吧?”
李竹那通紅的臉頰佐證了她的猜想。
林凜央繼續道:“你接了這異務,來到新環境,陌生人是必得接觸的,你怕也沒用,去敲門吧。”
李竹緊了緊手指,龜速朝柴扉移動。林凜央退後兩步讓道,十分體貼地沒有催促他,給他時間整理心緒措好辭。
“咚咚咚——”
片刻,一陣門栓聲隔著柴扉響起,李竹健步如飛地藏身於房主視野死角。
“你找誰啊?”開門者乃一老叟。
林凜央恨鐵不成鋼地瞪了一眼李竹,而後對老叟道:“老伯伯你好,在下劉騰舊友,有些事得麻煩麻煩他,今日他在不在家?”
“不在,死了。”老叟一臉陰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