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淩箭頭與刀身相撞,發出的聲音竟莫名得清脆悅耳,林凜央被巨大的後勁沖得退了幾步——發箭人不僅有準頭,手勁還不小。
對方完全不給她喘息的機會,亂箭似雨直直朝林凜央射來,一一被她挑開,數十支箭被一刀兩段,化為碎片,完成使命後,瞬間消融於夜色中,仿若從未出現過,天光破曉時,任誰也看不出,在這花草叢生的小院裡曾發生過一場殊死搏鬥。
對方力氣大得可怕,盡管箭矢歷經層層風阻,她也需得用上五成力才能斬落一支冰火箭,如此下去,她定會體力不支,喪命於萬箭之下。如此密集的攻勢,對方人數可能在兩人以上,看來是有備而來,鐵了心要她的命了。
會是誰呢?
對方的箭矢是用冰淩製成的,殺傷力比其他的仙門法器,有過之而無不及。箭頭被閃爍的青焰肆意環繞著,冰淩箭卻絲毫不受其影響,必定只在觸到某物後才消融。
這種不怕火且只在特定情況下才融化的冰晶只産於冰荒火原,此地位於明淮上陸西北方的盡頭。一百二十年前,那處只是座普通的冰島,沒有火。當時,三界六族戰引起的遍地業火無法熄滅,下凡平定戰亂的先神便將明淮所有業火聚在一起,移至荒無人煙的冰島上。
奇怪的是,當所有業火傾巢而下時,島上的冰竟無一角化融,從此這裡便一邊冰山一邊火海。
荒蕪冰島涼,業火聚成原。
高階修士在此禦劍於九天之上,都能感受到時而徹骨冷,時而灼燒熱——這冰火兩重天可不是一般人能受得了的。
所以,不知自何時起,“關押至冰荒火原”成了各大仙門懲戒其弟子最高刑罰,從而變成了現在的冰荒火原。
迄今為止,從那裡出來的只有兩人——伊寒以及其女。
可是她從沒得罪過這兩人啊!面都沒見過。說起來,伊寒還是她師叔呢。
難不成是來尋仇的?
同門?不可能。她一向潛心修煉,深居簡出,沒機會見任何人,遑論有仇了。
妖魔?更不可能。她捉的都是罪孽深重的妖魔,直接打死了的。
林凜央且戰且退,在腦海中否定了一個又一個的可能性後,決定暫時放棄思索,眼下保住小命要緊。
她靠近假山時,立即藏身在邊旁大石頭後面,緩緩調節氣息。以對方箭箭射要害的情況看,倘若她好奇心大過惜命心,探頭尋對方,不消片刻她的腦袋一定會成刺球。
她思忖片刻,取下腰間鳳尾玉令,默唸咒訣,霎時玉令掠出一道強光,注入長劍裡,利刃震動片刻,隨即染上一層靈光,她拔腿朝小院外奔去,長劍仿若生了靈魂隨她躥出。
對方剛要移位尋人,一抹白影從石頭後竄出,隨即搭箭拉弓,再次發起攻擊,然而在冰火箭離她太陽xue半尺之距時,一道澄清的劍光將其腰斬,一連數發皆是如此。
林凜央不斷地向前跑著,汗水順著微紅的臉頰滑落至下顎,形成汗珠滴落在因腳步倉皇而摔破的衣裙上,鼻尖兒、幹涸蒼白的嘴唇上也未能倖免,一一被沾上汗珠。
她顧不上擦汗,懷著定能擺脫的希冀直向前跑。
劍刃與箭頭碰撞聲接連不斷的在她側耳響起,提醒著她對方並未被擺脫,反而如鬼魅般緊跟其後,表明不達目的誓不罷休。
靠靈力支撐的利刃,替主人打落一隻又一隻燃著青焰飛來的冰淩,原本熾白的光芒眼下已經暗淡了些許,不久後便會靈力不支錚然落地。
不知道跑過了幾個院子,林凜央似乎影影綽綽見到了幾個人。
現在大約已過子時,怎麼可能還會有人在外面晃悠,一定是自己跑得太久缺氧所産生的幻覺。
“林姑娘,林姑娘。”
還能出聲,這幻覺有點真實啊。
直到霍管家略微鬆垮的臉清晰得出現在離她幾步之遙,林凜央立馬剎住,偏頭一瞧,不知對方何時放棄了攻擊,霜白利刃安靜的浮在半空,不見任何箭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