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雖這樣說,但她一眼都沒看那僕人。
霍管家道:“姑娘行了一天的路餓了吧?鎮長和郎中正準備就餐,請隨我一道來吧。”
不遠處,似傘的香樟樹枝葉抖動片刻,一抹黑色的身影縱身而下,盯著朱門,半晌,走向街道,隱入人群,不見蹤跡。
林凜央跟著霍管家穿過長廊,來到另一處院子。
“小女的病情就全仰仗先生了,先生若是有什麼需要還請直言。”林凜央還未到大堂便聽到一個蒼老的聲音。
“需要什麼得在下親眼見過令愛才知曉。”
說話人的聲音算不上有多好聽,但林凜央的心像是被微風輕輕柔拂過的柳葉,十分酥癢。
“大人,天穹派的弟子來了。”管家先行進去通報,林凜央在門外候著。
“快請進,快請進。正好過會就吃飯了,可以一起吃。”鎮長大人說道。
林凜央跨進大堂的剎那,察覺出一道熾烈的目光打在自己的身上,她抬眼望去——
一位男子靠坐在桌子邊,嘴角僵著笑意,一瞬也不瞬地看著林凜央,熾烈的目光幾乎要將她融化,彷彿下一刻便會沖過來將她擁入懷。
這男子身著素白衣衫,腰間別著一半尺長的銀葫蘆。他生得一雙十分好看的桃花眼,額上束著一條赤額帶很是打眼,發髻整齊卻微歪套在銀發冠裡,多少顯得有些慵懶隨意,幽微燈火映在臉上,將他略微不羈的氣質收斂了些。
四目相接的瞬間,林凜央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她眯著眼,搜尋著記憶裡所有的臉——這麼漂亮的人,饒是林凜央這種記性只用來記有用東西的人,若真見過,她也是不會忘的。
可她腦海中卻無一張有能與之重合的臉。
鎮長大人一腦袋切斷了對視,他看看那男子又看看林凜央,道:“兩位認識?”
林凜央:“不,並不認識,像先生如此好看的人不多見,多看兩眼飽飽眼福。”
話剛說出來林凜央就後悔了,如此輕浮的話還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說了出來,簡直沒臉了——她並不是一見好看的男子就有“多看兩眼飽飽眼福”的心態,主要是與那雙漂亮的眼睛對視太久,冷不丁被鎮長一問,鬼使神差地脫口而出這麼一句話。
鎮長大人道:“那我介紹一下吧——鄙人姓許名國,這是惜雙先生,姑娘你……”
她勾了勾嘴角,搬出不如不笑的笑:“林凜央。”
“好名字。”三個字像是從惜雙牙縫裡擠出來的一樣,說得略艱難。
霍老打破了詭異的氣氛:“許大人,夫人聽聞惜雙先生的到來,說什麼也要先見上一面,怕……”
看了一眼惜雙,附至許國耳邊說了幾句什麼。
許國道:“說什麼呢,表兄力薦的一定是可靠之人,不會像上次那樣了,快把夫人請回去,簡直胡鬧。”
霍老道:“眼下怕是已經……”
話未落音,一位女人款款進屋。她長著一張鵝蛋臉,上好的胭脂水粉也沒能遮住滿臉倦怠,身形微微有些發福,但依然能看出年輕時長得不差。看衣著應當是這個宅子的女主人。
她對許國微微欠身,而後對惜雙道:“久聞先生大名,今日一見果然貌賽潘安。”
這話說得好似他靠是靠臉吃飯一樣。
惜雙低頭輕笑道:“原以為我醫術更聞名些呢。”
許夫人道:“近日妾身夜寐不安,還望先生診治一二。”
惜雙做了個切脈的手勢問道:“介意嗎?”
許夫人八風不動,道:“望聞問切,乃四診步驟,並非單指診斷方法,先生不會不知道吧?打亂步驟就不怕有礙推斷病情?”
沒錯。大多數人覺得看病最為重要的就是號脈,認為一個好的醫者,僅僅憑號脈就能診出病人的各種症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