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田宮,元睿好奇地問孫倩:“你在後宮這些時日,可曾聽說過一個叫‘黑屋’的地方?”
孫倩幽怨道:“這後宮就像個巨大的牢籠一般,臣妾每日總有這樣那樣一堆必須要做的事情,一點也不得自由,哪有機會聽到這些傳聞?”
話剛出口,元睿募地臉色一沉:“別亂打比方!你坐過牢嗎?知道牢中的犯人過得是什麼日子嗎?”忽然發覺自己語氣不對,趕忙道歉,“對不起,朕今日心情不大好。”
孫倩沒有在意,反而關切地握住元睿手心:“是臣妾失言了,上官前輩與蝴蝶二人乃是陛下的左膀右臂,如今他們二人一個含恨而亡,一個身陷囹圄,臣妾此時卻還心生抱怨,確是不該,應是臣妾向陛下道歉才是!”
元睿拍拍孫倩手背:“好了!此事就此揭過,你我二人都別再提了。”
孫倩乖巧地點頭應允。
元睿:“對了!朕剛剛下朝之時心煩意亂,誤闖入一個叫黑屋的地方,據管事的太監曹鷲說是皇傢俬牢,朕以前竟不知道,所以剛剛才會出言相詢。”
孫倩:“原來如此……臣妾……也沒聽過……”
此時剛剛還在一旁發呆的宮女龐玉兒聽到元睿二人提及“黑屋”忽地神色大變,人也微微地顫抖起來。她原是服侍胡碧珠的宮女之一,在胡碧珠因亂國的罪名垮臺之後,本應與其他貼身的宮女太監一起被遣返回鄉或調往他處的,可孫倩看她人水靈靈地甚是惹人喜愛,且與其餘宮女也不是很合群,擔心她去了別處受欺負,便將她留了下來,服侍自己。她這一異樣神情正巧被孫倩捕捉到,便問她道:“龐玉兒,你知道此處?”
龐玉兒聞言撲通一聲便跪倒在地,反將元睿與孫倩二人嚇了一跳:“奴婢偷偷聽胡皇后與安書姑娘提前過,那彭……彭駿太醫便是在黑屋裡被曹鷲活活打死的!”因元長青屬於廢帝,不被朝廷所承認,故而胡碧珠這個太后也連帶做不得數了,仍然只能被稱為皇后。
孫倩將龐玉兒攙起:“聽便聽了,也沒什麼大不了的,不必如此驚慌!不過那曹鷲行事竟如此狠辣,還真是令人毛骨悚然。”
元睿:“彭駿勾引崔昭儀,也難怪皇兄如此生氣。”
龐玉兒:“下令殺人的也許不是先帝,而是胡皇后!”
元睿聞言大驚:“此事和胡皇后有關?”
孫倩也感到脊背陣陣發涼:“龐玉兒,你又是如何得知的?”
龐玉兒鼻子一酸,落下淚來:“回陛下、皇后,自打胡皇后入住藍田宮以來,龐玉兒便奉太后之命貼身伺候。胡皇后脾氣不好,動輒打罵體罰,大夥也都唯有默默地忍受。只是想不到自崔昭儀入宮之後,胡皇后竟因嫉生恨,越發地任意妄為,不僅自己與侍衛太醫們私通,更為了圖一時之快,將宮女們也賞與那些姘頭們玩樂,奴婢便是最早被她賜予太醫彭駿玩弄的。”
“混帳!”元睿再也按捺不住,破口大罵,“堂堂皇室尊嚴,竟被她踐踏至此!”
孫倩則是心疼地拉起龐玉兒的手:“可憐的孩子!當時你又為何不向太后稟明呢?”
元睿代她答道:“她一個下人,遇到這等事哪敢到處亂說,一個不好連命也丟了!如此說來,這彭駿膽子也夠大的,皇后與昭儀他都敢染指!”
孫倩嘆道:“可惜了崔昭儀,一代佳人,竟……”
“崔昭儀也許是無辜的吧!”龐玉兒此言再一次震驚了元睿二人,“彭駿每次過來……奴婢時,總會點上一支特製的催情之香,聞過的男女會被此香激發出原始的獸慾而不顧一切地進行歡好。奴婢也是聽說了崔昭儀的事情,疑心她與奴婢遭遇相似,才不自覺得對後續的事多加關注了些。一次不小心聽到胡皇后吩咐安書姑娘趕緊疏通曹鷲公公,秘密處理掉彭駿,沒過多久果然便傳來彭駿死在‘黑屋’的訊息……根據這種種跡象,奴婢才會有有此推論,妄議先帝妃嬪,還請陛下與皇后恕罪!”說著便砰砰地磕起頭來,她也不知道為何今日會一口氣說了這麼多,要是放在平時,這些話就算是爛在肚子裡,她也不會與外人提半個字的,也許是因為孫倩待她甚好,與胡碧珠簡直是天壤之別,使她有一種想將所有知道的事情都告訴她的衝動,又或者只是純粹憋了太久,需要找個人傾訴罷了。
元睿已此刻已完全驚呆,想不到這深宮竟是如此地藏汙納垢,若說元業帶來的那本母親日誌只能隱隱地帶人窺探到宮中那陰暗一面的話,那麼當前龐玉兒口述之事則是赤裸裸地將那陰暗面擺在了元睿跟前,對人內心的衝擊自是不可同日而語。
隔了好一會,元睿才想起制止龐玉兒繼續磕頭:“你又有何罪,朕還得好好感謝你才是,若非你道出實情,朕又怎知這其中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