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睿默默聽完周正之的話,陷入了沉思:“於承烈……連大勇……”疑惑地看著上官乾,“前輩,若是本王沒記錯的話,當初韓晏稱呼他的兩個手下分別為‘於叔叔’與‘連叔叔’是嗎?”
上官乾聞言一怔,隨即否定道:“不會的,不會的,韓晏雖然叫他們‘叔叔’,可顯然他是主子,那二人是僕,又怎麼會反做了他們手下的行軍長史呢?”
周正之搖頭道:“不然,這可能是他們掩人耳目的手段,畢竟他們三人誰是真正的主子我們並未親見。不久之前,於承烈的首級在洛陽城示眾三日,下官與中郎將都曾見過,上官兄可還記得那個韓晏口中‘於叔叔’的樣貌?能否指導畫師畫出來?”
上官乾不敢肯定:“有些印象,不大清晰,不過在下可以試試。”
元睿突然插嘴:“本王忽然有個荒誕的想法,不知前輩那位叫沈坤的搭檔可是一個禿子?因為本王曾在鷹揚遇見過連大勇手下一個姓沈的打手,武功高強,沒有頭髮,不會就是同一個人吧?”
上官乾:“沈坤頭髮的確不多,如果他還活著,說不定還真變成個禿子了。”
元睿望向花子都,對方也正投來詫異的目光:“不會這麼巧吧?殿下還記得那姓沈的樣貌嗎?”
元睿雙眉緊鎖,極力思索:“記不清了,不過有一個人肯定印象深刻,一如前輩對韓晏一般,就算對方化作灰也能認出來。”
花子都猛一拍掌:“王妃!”
元睿含笑點頭:“正是!”
當應召而來的廷尉府畫師終於在上官乾與孫倩斷斷續續的描述中完成於承烈與沈坤的畫像之時,場中諸人均驚呆了。韓晏口中的“於叔叔”就是於承烈,而連大勇的打手與上官乾的搭檔也真的是同一個人。驚異之餘,眾人又不禁滿腹疑團,均有種腦子不夠用的感覺,猜不透這韓晏處心積慮搞出這麼多事情究竟為了什麼。
“殿下,我們還是談正事吧,韓晏身上秘密太多,咱們以後慢慢查。三日之後便是登基大典,孫榮雖罪不容誅,可眼下他不僅控制著京師洛陽,恆、肆、並三州也在他的勢力範圍內,咱們暫時還動不了他,該如何行動咱們需得好好合計合計。”周正之遣散畫師,結束了關於韓晏的話題。
花子都附和道:“是啊,孫榮與韓晏二人狼狽為奸,可比胡深一黨可難對付多了,必須做好萬全計劃。雖然花某今日是單身前來,可滿朝文武皆是心向殿下,只不過若都前來王府的話怕被孫榮察覺,晚些時候花某會逐個通知他們。”
元睿頷首:“孫榮濫殺,朝堂為之一空,必定會極力將他的人填進這些空缺之中,咱們若一個不給肯定不現實,但哪些是關鍵職位,必須牢牢抓在咱們手中的,今日先得定下來。”
周正之:“匡濟天下、澄清宇內,靠的就是兵,誰的兵多誰就有主動權,凡是涉及兵權的,都應盡力爭取。”
……
眾人你來我往各抒己見,直至次日清晨方才結束。元睿打著哈欠回房補覺,可憐周正之與花子都還不得休息,又馬不停蹄地聯絡其它朝臣去了。
兩天時間說過去便過去了,有時候甚至快得都懷疑自己是否直接從第一日跳到了第四日,因為實在想不起做了什麼。自元睿回京,便嚴令禁止孫榮妄開殺戒,人心總算是稍稍安定了下來,而登基大典複雜瑣碎的籌備工作又不需要他操心,這兩日間他要做的便只剩一件事情,養足精神為大典當日做準備。
告祀天地宗社,在鼓樂聲中攜孫倩登上太極殿,由許以誠宣讀詔書大赦天下,接受傳國玉璽,於御座之上接受百官山呼萬歲,祭告宗廟,所有這些流程走完,元睿便是大魏新一任皇帝了。握著孫倩纖纖玉手,元睿此刻仍有種恍若隔世的感覺,世事難料,他從沒想過有一天自己會坐上這個位子,如果有可能的話他更願意找一個僻靜之所,與世無爭地與孫倩終老一生,可他沒得選,既然揹負著“元”這個姓氏,有些責任便不得不擔。
百官散盡,孫榮與韓晏卻並未離去,但見二人畢恭畢敬地上前祝賀道:“臣等恭賀陛下榮登大寶,願陛下德邁三皇功超五帝,願大魏國祚綿長一統天下!”
元睿暗暗深吸一口氣,屬於你我二人的博弈終究還是來了。臉上卻泛起和悅的笑容:“二哥不必多禮,往後本王……朕還得多多仰仗二哥,願你我君臣二人攜手,還天下以太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