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元睿又將事情的前因後果詳細地跟元曜講述了一遍,元曜越聽越氣,眼裡像要冒出火來,惡狠狠道:“連氏兄弟為禍一方,朕定要滅他們九族!”
談話間二人已經來至太后寢宮丹陽宮。宮人通報之後,太后在正殿接見了他們。太后年紀五十歲左右,略施粉黛,目光如炬,一看便知是那種精明強幹的婦人。元曜顯得有些迫不及待:“母后,元睿此番在鷹揚有重大發現!”
太后將信將疑,心道元睿整日無所事事能有何重大發現,遂語帶嘲諷道:“是嗎?說來聽聽。”見元曜欲言又止地望了一眼侍立一旁的何姑,有些不開心,“何姑不是外人,但說無妨!”
元曜正色道:“此事關係重大,還請母后見諒。”
太后揮揮手讓何姑退下,不耐煩地朝元睿道:“元睿,現在可以說了吧!你不會又告訴哀家遇見什麼踩著蘆葦過江的異域神僧吧?”
元睿施禮:“回太后,當然不會是這等小事。不過臣當日遇見的是神僧的弟子,並非神僧本人。腳踩蘆葦過江一事也是神僧的弟子告訴臣的,並非臣親眼所見。”
太后有些厭煩地揮手:“神僧也好,神僧的弟子也罷,哀家並無興趣,你還是說說此次的發現吧!”
元睿又將鷹揚之事複述一遍,末了道:“為天下計,望太后早做決斷捉拿連大勇,防止動亂髮生。”
太后沉吟半晌:“你口中所說的叛亂說到底都是你們的推測,並無真憑實據。”
元曜一聽這話便急了:“還要什麼證據?元睿,你把傷口給母后看看!人家都動手殺人了,我們難道還當什麼事都沒發生過?”
太后用冰冷的目光瞪了元曜一眼,厲聲道:“你如此浮躁,叫哀家如何放心把江山交給你!”
元曜嚇得趕緊住口。太后接著道:“連大勇也算是朝廷重臣,不能因為一些捕風捉影的事而治他的罪。此事哀家自會查明,你們先退下吧。”
元曜二人碰了一鼻子灰,無奈告退。門口遇見何姑,礙於她的尊榮,二人都不敢多看她一眼,低著頭趕緊走了。下階之時,迎面撞上一個正拾級而上的老臣,此人乃是大司農李恢,在任期間克己奉公,深得朝野人心。也許是操心國事吧,李恢雖實際只有五十幾歲,但舉手投足之間已略顯龍鍾之態了。
見是元睿,李恢好似十分意外,話都有些結巴了:“長……長樂王殿下,您……您回來了?”
元睿嘿嘿一笑:“李司農如此吃驚,莫不是以為元睿死在外面了?”
李恢歉然:“哪裡哪裡,許久未見殿下,猝然重逢有些不習慣罷了。殿下這是……?”
元睿:“在外遊歷時發現一些情況,故特來稟明太后。”
元曜斜眼看著李恢:“李司農也來找太后?”
李恢這才意識到還未與元曜行禮,趕緊補上,擦擦額上冷汗,匆匆告別二人,入內覲見去了。望著李恢顫巍巍的背影,元睿二人不禁暗自感慨,歲月無情,哪怕再幹練的人也有日薄西山的那一天。
此後一連過了十幾日,也不見有什麼動靜。期間元睿也曾見過幾次元曜,問及此事,元曜也甚是焦急,只說太后正查著。
這日元睿正在府中煩悶,突然管家陳伯來報,說是崔公子和耿公子來訪。這崔公子名叫崔明友,是太常崔玄之子;耿公子名叫耿寶,是前任大將軍耿通之子。二人與元睿俱是無官無職,平日裡經常一起鬥雞走狗。
元睿忙讓陳伯請他們進來。還未進廳,崔明友老遠便喊道:“殿下,我和耿寶聽說您近日憋得慌,特來邀您一齊邙山狩獵解解悶!”元睿想想閒著也是閒著,便隨著他們去了。
邙山上野兔、狐狸等小動物也不算少,可也許是元睿心中有事,一直沒有什麼收穫。連著幾箭均未射中目標後又是一箭放空,懊惱起來將弓一摔,坐在一塊大石頭上生悶氣。崔明友見狀驅馬上前撿起獵弓遞與元睿,與他有一搭沒一搭地閒話起來。
“聽說北方各州鎮旱情十分嚴重,部分郡縣已有人吃人的現象,殿下此次可曾遇見災民鬧事?”為了避擴音及連大勇、太后等字眼刺激元睿,崔明友選這個話題也算是經過了一番思考,既能讓元睿有話可說又與他的煩心事無關。
元睿聞言倒是一驚:“我一路也經過不少州鎮,旱情的確是有,但並沒你說的這麼嚴重啊!”
這次輪到崔明友意外了:“是嗎?我家老爺子說前幾日早朝李司農上奏北方旱情十分緊迫,現已緊急調撥永興、長興二倉存糧去賑災了。”
元睿若有所思:“李司農為官二十餘載,一直恪盡職守,但凡涉及百姓之事總是格外關注,凡事儘量做到未雨綢繆,真乃我大魏良臣。”
崔明友卻有自己的看法:“若論大魏良臣,我只服廷尉周正之,執法無私不避權貴。”
正說話間,耿寶興奮地躍馬而來,揮舞著馬鞭喊道:“殿下,明友,你們看我打到了什麼?”
元睿和崔明友這才注意到耿寶馬上還橫臥著一頭梅花鹿,當即激動地跳起來。崔明友拍拍鹿頭打趣道:“難怪一直見不到你人,原來在做這等大買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