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定軒不滿道：“你怎麼這麼看不起我！是我自己寫的，親自！”
周定擇一言不發的看著他。
“……我承認霏凡哥確實提點了我幾句，他說一週時間太短，要研究所有業務根本不夠，還說你不喜歡看沒有思想的東西，所以讓我專攻這幾條線，寫的深刻一些。”周定軒不服氣道，“但是這張紙上所有的東西都是我自己寫的，霏凡哥只是給我提供了一些資料。”
周定擇挑眉，果然。
但他只看結果，利用好身邊的資源本也是管理者該具備的品質。周定擇沒再糾結這些細節，他點了點那張寫滿了觀點的紙，犀利的提問：“你說養老業務線脫胎於商業地産，但回報期卻遠遠高於其他性質的土地，這點怎麼解？”
周定軒想了想，直白道：“你總說養老闆塊看的是長期收益，我其實不這麼覺得，中潤、華飛近兩年的收益在地産新政策下來後有大幅下滑趨勢，爛尾樓層出不窮，但我們鋒銳穩住了，你從上任後就在佈局養老闆塊，在政策出來之前就已經轉移了近三成的資金過去，康養新戰略的故事放出去後股價大升，又有董老注資在後，引導了一波正向輿論，股東和股民們的心都穩了，我們和中潤那些傳統地産商相比，差異化優勢越發明顯，他們都在跌，只有我們在升。”
周定擇頻頻點頭，但他很客觀：“你看到的只是一部分，中潤的優勢在港口、城市基建這些政府工程專案上，商業地産本也不是他們的強項，我們不能拿劣勢去和對手硬碰，在國家大政策不利好的情況下只能另闢蹊徑。我說養老闆塊看的是長期收益，這個沒錯，但這不代表他短期內於主業無益，經過這兩年的市場實驗，我相信你也看到了這種差異化戰略為公司帶來的競爭力，後續我打算重點開拓這部分業務，加大注資力度。”他頓了頓，話風略轉，“不過高階住宅也是鋒銳近年來重點業務之一，這兩個板塊從戰略階段、佈局規劃都需要獨立策劃和發展，鑒於集團是做商品房起家，所以我打算把養老闆塊獨立出去。”
周定軒聞言若有所思，他看著勢在必得的周定擇，突然問：“哥，你為什麼讓予寧哥去處理鋒銳養老分公司的事？”
有些問題被問出來時，提問者往往已經有了答案。
周定擇再次詫異於自己弟弟的敏銳，他眉峰微揚，看著對方沒有說話。
周定軒似是知道對方不會回複，自顧自的接道：“公司都在傳予寧哥要去分公司做總裁，要和集團劃清界限，自立門戶。但我覺得這事兒有很多說不通的地方。”
周定擇點了下頭：“繼續說。”
“首先，養老闆塊業務之於鋒銳可以說是一個全新的領域，也是近年來最重要的專案之一，以你的性格，在業務尚未成型前應該不會讓它失去自己的控制；其次，予寧哥來到鋒銳的目的很簡單，徹底掌權宋家，拿回屬於他的一切，離開集團這片戰場，他的敵人就沒有了，也就失去了戰鬥的意義……我猜，要去分公司的不是予寧哥，是你，對嗎？”
周定擇唇邊的笑意一閃而過，語氣帶了些不易察覺的欣慰，偏偏嘴上不肯誇人：“這幾天在公司沒白混。”
周定軒哼了聲：“當然！”
周定擇起身走到落地窗前，對著弟弟難得語重心長：“集團業務已經基本定型，新政策下這一波我們挺住了，但這是個警鐘，同行各業都在另尋出路，鋒銳安逸了太久，該尋找第二增長曲線了。”
周定軒莫名理解他：“所以你這不是激流勇退，是要另闢戰場，沖鋒陷陣了。”
周定擇笑了笑，看向他：“打江山容易，守江山難，以後你留在集團，要跟著予寧和霏凡好好學習。”
周定軒看他這樣子像是心意已決，既是詢問也是提醒：“奶奶知道嗎？”
周定擇笑意淡了下來：“我還沒有跟她說。”
周定軒擔憂道：“你‘休假’回來後工作一反常態，跟以前比起來簡直稱得上消極怠工，董事會早有在傳你打算‘退休’……退休都是好聽的說法，現在股東們都在說你馬上就要被排擠出局了，如果你真的從集團離開，奶奶怕是要氣出心髒病。”
集團是宋予寧的“戰場”，也是諸葛明美的最後防線，她和宋家在此鬥爭多年，輸贏幾乎成了心中執念，如果她知道周定擇放棄堅守“陣地”，轉而去搞什麼分公司創業，只怕就不是扔個果盤過來那麼簡單了。
“我會找機會跟她說。”周定擇苦笑，他瞞著諸葛明美的又何止這一件事。
“早知道不問你了，這一下我成了共犯！”周定軒苦著臉，簡直為親哥愁白了頭發，“還有大嫂的身世，你到底跟他坦白了沒有……哎呀！你怎麼這麼能憋！”
周定擇讓這傻弟弟逗笑了：“真是風水輪流轉，你倒操心起我來了？”
“能不操心嗎，沒幾天就是董事會了，我看你到時候怎麼辦！”
周定軒為正事動腦子的行為實屬難得，周定擇老懷甚慰，誠心讓他跟著著急，便什麼都沒告訴他，轉而提醒道：“最近你老實些，少出去亂逛。”
說起這個周定軒就忍不住吐槽：“你派的那些保鏢盯我跟盯賊似的，我能去哪兒。我看這些日子那群姓宋的都老實的很，應該是被你整怕了，翻不出什麼花來。”
周定擇聞言目光微沉。宋謙近來確實非常低調，這不是他做事的風格，對方此刻的沉寂更像在暗處醞釀著些什麼。周定擇只能加倍謹慎，不僅在諸葛明美和周定軒身邊加派了人手，也派了很多人在暗中保護莊西。
他沉聲道：“總之你哪也不要去，沒事就在家陪奶奶。”
“知道，我不會在緊要關頭給你給你找麻煩的，放心吧！”周定軒說，“倒是你，現在整天和笑笑同進同出上下班，也不怕被人議論。”
這個時候，只有把人放在身邊才最安全，管不了那麼多了。至於其他人會怎麼想怎麼說，那不在周定擇的考慮範圍之內，他們是要在一起過一輩子的，總不能永遠躲躲藏藏。適當曝光，虛虛實實，也是為以後真相大白做鋪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