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完這一切,她疲憊地掀起被子,蜷縮著鑽進裡面。溫熱的床鋪讓人流連,江夢合盯著緊閉的房門,心頭逐漸生出幾分期待。
印芸竹拎著食堂打來的飯菜推門時,發現床前站著個人。她和葉熙陽很久沒見,對方的頭發似乎蓄得更長,精明幹練中添了幾分柔和。
知道對方不待見自己,經歷這件事更甚,於是她沉默地走到沙發前,裝作什麼也沒看到。
葉熙陽抿唇,縱然心中不舒服,但也知道怪不到印芸竹頭上,尤其這次遭罪的還是她的親妹妹,於是沖江夢合點頭。
“知道了,我會讓人去查,你好好在這裡養病,外面交給工作室。”
“謝謝葉姐了。”江夢合點頭。
等人走後,印芸竹解開塑膠袋:“聊完了?”
“你這是在看她的眼色?”江夢合不禁覺得好笑,“葉姐不會吃了你的,只是在工作上對我比較嚴苛。”
當初對方在前娛樂公司對她盡心盡責,曖昧灰色的酒局全都推掉。某種程度上,算是共同成長的合作夥伴,後來成立單獨的工作室,她直接把人挖過來。
“我三番兩次影響你工作,難道她不會對我有意見?”印芸竹雖然不善言談,可對人情冷暖深有體會。
哪怕只是蹙眉的微表情,也能被她輕易感知到。
“你也明白自己在我心裡有多重要。”江夢合喃喃,見空氣寂靜,抿唇岔開話題。
“你發小每次見我,不也是要把我生吞活剝了?”
“不聊這個,趁熱吃吧。”印芸竹揭開打包盒,清淡的三菜一湯冒著騰騰熱氣,讓人食指大動。
“一提到她你就不打算聊。”江夢合笑,話裡話外帶著點陰陽怪氣的意思。
她太介意印芸竹身邊任何親暱的人,比如貝嘉麗,更陰暗的還有印璇。那些人總能輕而易舉得到印芸竹的關注,而自己渾身解數未必能博得她的一個眼神。
在人情世故上游刃有餘的女人,回回在印芸竹面前亂了陣腳,圓滑玲瓏的話化作犀利惡毒的匕首,總能不經意往人心底捅。
“我們又沒正經談戀愛,和誰走得近沒必要放在心上,”印芸竹端起飯盆坐在面前,笑道,“吃飯吧。”
這句話帶給江夢合的恐慌比以往更多,她身體前傾:“抱歉,我說錯話了——”
“吃飯。”印芸竹打斷她的話,舀起白粥,放在嘴邊吹涼。
即便她心裡對人有意見,該盡的職責不會貿然拋掉,對誰都釋放無區別的善意,極容易被人誤解為中.央空調。
江夢合住嘴,身下的手攥緊床單,不動聲色張嘴。
燉得軟爛的米溫度都恰到好處,正如印芸竹對她不鹹不淡的態度。
“好吃。”江夢合這話有討好的意味,時不時覷著印芸竹。
“好吃就多吃點。”印芸竹回應,語氣像哄小孩的長輩。
以前印璇不聽話,她也會這樣,因此在育兒方面頗有心得,這個比喻不太恰當,可看江夢合吃到饜足時,舒服得眯起雙眼,彷彿嘴裡是什麼山珍海味。
明明只是一碗米飯而已。
印芸竹捧著小碗,感覺自己莫名成了狗血小說裡,冷臉洗內.褲的小白花女主。
“還要。”江夢合見碗中空空,用臉頰蹭她的手,企圖吸引注意。
“裝什麼傻白甜。”印芸竹咕噥。
聲音不大,恰好被對面聽到。女人仔細思索了會兒,彎起雙眼:“那有你甜嗎?”
這話不像深思熟慮,更是下意識的脫口而出,兩人皆是愣住。印芸竹紅著臉去舀米飯,江夢合則坐在床頭,不自在輕咳。
她想解釋方才那話,並非是輕浮的調.戲,可話還沒開口,房門再次被推開。
印璇炮仗似的,走到哪鬧到哪兒,噠噠噠跑到床頭,嘹亮喊了聲:“江江!”
她的狀態比貝嘉麗交代得還要好,壓根不像看心理醫生的萎靡狀態。
緊隨其後的,是單松月。僅僅兩天沒見,她看起來年長許多,雙鬢已然染上幾根銀白。
這是江夢合第一次見到印芸竹的母親,和大多數人的長輩差不多,慈祥又溫柔。此刻,這個女人窘迫地揪住衣角,不知道該如何向這位陌生人表達感謝。
因此,哪怕一進門見兩人親暱地喂飯,也自然歸結為好朋友之間的關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