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眾人被前所未有的狀況嚇到,尤其執行導演臉色蒼白,沖工作人員大喊:“愣著幹什麼!快去幫忙啊!”
場面一度混亂,烏泱泱的一群人有的找防摔墊,有的在外層圍上圍欄,避免傷及更多的人。
耳邊是呼喊和喧鬧,馬上的印芸竹全然聽不到,只聞呼嘯而過的風聲和模糊的人影。
臨近中午,早飯應付的那個麵包早已被消化。劇烈運動下的顛簸讓她胃中冒酸水,一路抵達喉嚨。
連過山車海盜船都敬而遠之的人,在這種沒有防護措施的馬上,害怕與理智來回拉扯,她壓低上身緊貼馬背。
“閃開!”
眼見馬要撞翻場上道具,印芸竹握緊韁繩。粗糙磨得她掌心生疼,發狂的中型動物難以被馴服,蠻力下也只是調轉方向。
艾雪正坐在休息區喝水,被這場景嚇得臉色煞白。礦泉水瓶被捏得變形,她惡狠狠瞪向身旁的助理。
印芸竹死死壓住馬鐙,她見馬朝湖邊飛奔,高喊。
“把機器放下來!”
踢踏蕩起塵埃,馬發出悽厲的嘶鳴。
遠處的導演明白她的意思,連忙指揮場務挪動機器。
在即將連人帶馬一齊墜入湖中時,印芸竹慌亂扯下護具,率先撲向湖面。
水花疊蕩,激起厚重的浪。湧入鼻腔的冰涼竄入肺部,隔著一層水面,她聽到岸上的人大喊呼叫,笨重的機器運作,工作人員投入湖中奮力像她遊來。
身下是無邊無際的黑暗,彷彿吞噬的漩渦。她心中害怕,朝救援的位置看去。
酸澀腫.脹的眼皮和入水的耳朵,連帶理智跟著消退。昏迷中,她隱約聽到岸上的驚叫聲,那股隔著厚重玻璃的沉悶動靜由此清晰。
“咳——咳咳——”印芸竹無力仰躺,止不住咳嗽,每下都帶動五髒六腑被攪亂的難受。受於湖水壓迫,胸.前掛住的血包滲出,和水相融足夠以假亂真。
“怎麼回事啊!”隱隱約約聽到賀平的聲音,接著腳步聲停在面前。
日光刺得人睜不開眼,她抬手遮住,勉強看清蹲在身旁的女人。
賀平焦急,輕拍她的臉頰:“小印,怎麼樣?要不要送醫院?”
後背被人托住,印芸竹起身,擺手道:“沒關系,我休息一會兒就好。”
她的狀況比表面看上去更糟糕,瞳孔渙散無光,講話跟著有氣無力。
賀平讓人照顧好她,又聽身邊助理講述來龍去脈,大聲呵斥:“劇組沒人沒資金了嗎?讓編劇幫忙,平時也沒虧待你們,一個兩個連安全措施都沒看全!要是真出了事,所有人都逃不開責任!”
執行導演被這一變故嚇得臉色慘白,走上前解釋:“替身臨時有事來不了,又怕耽誤劇組進度——”
“來不了就調.戲份!傳出去讓人笑話!還以為我苛待劇組工作人員。”賀平當著眾人的面訓斥,絲毫不顧及男人的臉面。
“是是是,只是這馬平時性格溫順,突然就發了狂……馴馬師也真是,拍戲前怎麼就不看狀態呢!”
他推卸責任,自始至終將艾雪摘得幹幹淨淨。而早在女人出現在b組時,後者嚇得愣是說不出半句話,扶住助理的手臂心有餘悸。
“這不怪我啊……我沒想這樣的——”她話鋒一轉,忽然推開助理,惡聲惡氣道,“都怪你!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賀平注意到兩人推搡,還以為對方被嚇壞了,她記得這場戲份艾雪也有參與。
“怎麼了?”她走上前。
女人講話威嚴,不笑時令人畏懼。面對突然而至的詢問,艾雪瞬間慌神:“是印編劇,印編劇自己說要當替身的,我們沒人逼她啊!”
這副模樣無辜又可憐,執行導演正煩躁賀平讓自己沒面子,見艾雪給了臺階,順勢朝下:“對對對!是印編劇自己說想試試,免得拖累劇組進度。”
“結果現在更拖了,”艾雪的助理在旁邊煽風點火,“不是幹這一行的,非要跑來摻和,害得大家跟著受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