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笑容勉強,作為明白印芸竹和江夢合兩人曖昧關系的當事人,夾在中間勸也不是,不勸也不是,索性保持沉默。
“其實我本來沒有打算,身邊朋友介紹,我順水推舟湊個局,芸芸也老大不小了,”單松月給印璇重新倒了杯溫水,“你們兩個是芸芸玩得比較好的朋友,叫你們過來是想掌掌眼。”
“人還沒見到,怎麼掌眼啊?”貝嘉麗咬住筷子頭,邊對單松月訕笑,邊拼命向江夢合使眼色。
她生怕對方聽到做出沖動的事,更擔心捅破窗戶紙後,單松月承受不住而發火,落得印芸竹兩頭為難。
於是伸腿在桌下使勁踢,恨不得起身直接拉人離開。
早知道是鴻門宴,不曾想這麼炸裂,直接當著正主面前逼人相親。雖然她向來看不上江夢合,到底和自己的發小關系更親近。
“沒事,能入我眼的肯定不會差,待會出來讓芸芸和你講。”單松月的目光在兩人之間徘徊。
江夢合靜默坐在角落,手邊的水快要冷掉,她才後知後覺端起淺呷了口。
涼意順著食道流入肺中,明明外面熱潮翻湧,房間內依然寒涼刺骨。她掀起長睫,似乎早就料到這一結果,輕笑了下:“挺好的。”
不知道她口中的“好”,究竟是曲意逢迎的場面話,還是掙紮後無力改變的妥協。即便能躲過這次,也難保不會有下一次。當面臨預料之中的結局時,她異常平靜。
等待結果比以往的任何時刻都要難熬,一道道菜送上餐桌,耳邊是單松月的寒暄和關切,以及印璇的吵鬧聲。隔著一面牆壁,印芸竹——
開門聲打斷思緒,她抬頭,見印芸竹站在門口,神態沉重。
“媽!你怎麼能不過問我的想法亂來呢?”
印芸竹重重合上房門,她站在單松月面前,胸口因怒火而輕微起伏著。
單松月顯然沒想到她會突然過來,放下碗筷緩緩起身,望向門口。
“小陳人呢?你就這麼把他撂下——”
“我說過很多次不想相親,你為什麼總是要一而再而三逼我?”印芸竹抬高音量,爭執中臉頰漲紅。
興許從來被她乖巧文靜的外表矇蔽,被頂撞的單松月覺得落了面子,不甘示弱扔掉筷子。
“逼你?我是為你好!多大人了還不成家立業!”
“難道我結婚一定會幸福?”印芸竹永遠不理解,眼前人打著為自己好的旗號,卻總做出傷害她的事,“你自己剛從一個火坑跳出來,就迫不及待把你女兒往裡推?”
“閉嘴!”料想房間內有不少外人,單松月抑制即將爆發的情緒,“難道你要一輩子獨身?以後我離開了,誰來照顧你?”
印芸竹張口欲言,視線卻追隨對方因激動而顫抖的肩膀,緩緩落向身後的江夢合。
四目相對,似乎明白她要做什麼,江夢合呼吸急促。
心髒被人揉捏捧到最高處,頂上像懸著一把利刃,突然落下時將其劈得鮮血淋漓。她曾幻想期望過,可當真正感受到印芸竹與家庭無法割捨的情感後,又覺得自己私心的殘忍。
哪怕一輩子站在暗處,她也不會有怨言。
從沒想過會被堅定選擇,今早起床以前,江夢合還在玩笑調侃兩人的關系。
陰暗的,見不得光的情人。
眼眶發熱,她朝印芸竹緩緩搖頭。
卻聽對方穩定情緒,每個字落下擲地有聲,慢慢撕開平和的表象。
“我有喜歡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