圓珠筆煩躁地按動,在白紙寫下毫無意義的字元。女人靠在長椅上,意味深長地看著被劃去的草稿本。
和蔣詩韻相處的兩三年,她的確嘗到甜頭,然而現下比人更重要的是工作。一旦被扒出腺體買賣與改造,兩人都會陷入輿論的譴責與法律制裁。
對方身為知情.人瞞而不報,同樣要進去吃牢飯。與其如此,尹書華更願意舍掉眼前人,保全自身。
“蔣詩韻,你是在威脅我?”褪.去和善的面容,尹書華言辭狠厲。
“給你太多好臉色,以至於忘記擺正自己的身份?”
鬧到如今魚死網破,蔣詩韻徹底明白自己被所有人放棄,眼眶發熱:“尹書華,你真惡心——”
話沒說完,結束通話的忙碌音響起,這個女人毫不留情地將她當作棄子,為避免日後翻身亂講話,唯一的念頭都斷得幹淨。
蔣詩韻走投無路。
閑適安靜的客廳內,暖黃的日光透過玻璃落在沙發上,蕩漾出如水波的紋理。印芸竹正捧著一本厚厚的菜譜,在廚房忙碌。
她繫著奶橙花邊圍裙,丸子頭被黑色皮筋綁得高高束起。平底鍋冒著滋滋啦啦金黃的油花,像屋簷下的落雨聲,此刻裡面放著一塊巴掌大的魚排,香氣撲鼻而來。
江夢合起床晚,迷迷糊糊洗漱完跑過來,見到鍋裡煎炸的食物,瞬間胃口全無。
“我不愛吃這些,好油膩。”她挑三揀四表達不滿。
出院以後,印芸竹自然承擔起照顧她的職責。外面的紛擾流傳到耳邊,彷彿被自動遮蔽,一派歲月靜好。
印芸竹拿鍋鏟小心翼翼翻面,把電飯煲裡的青菜粥盛出來晾涼。
“那是我吃的,你才是你的。”
見不到葷腥,江夢合皺眉:“怎麼我吃得比你差這麼多,也太可憐了吧?”
“有肉嫌油膩,沒肉又嫌棄,那你別吃好啦!”印芸竹正要撥開碗,一隻爪子毫不猶豫搭過去。
“也行吧,畢竟老婆難得下廚房,要多多誇獎和鼓勵。”江夢合端著碗去餐廳。
“你別亂叫!”
自從床上呢.喃之際,江夢合不經意發現這一“紅耳朵開關”,便經常喜歡這樣稱呼,非要喊得她面紅耳赤不可。尤其印芸竹羞赧時將臉埋下去,嘰哩哇啦說堆不聽的話,落在眼裡更加可愛。
她分寸拿捏得很好,不會刻意在某種情景下喊,比如央求或撒嬌。大多數情況下,在日常對話中隨口帶出來。
印芸竹反應快的時候,就會忍不住糾正,她骨子裡到底是保守傳統的人,彼此唯一的稱呼伴隨沉甸甸的感情,一定要名正言順才行。
反應慢時,就任由江夢合牽著她的鼻子走。
這句話說完,江夢合果真老實坐在餐桌前,單手抵住太陽xue查收訊息。聽到身後沒了動靜,印芸竹以為自己說得過了,主動蹭過來。
“怎麼不講話,生氣了?”
視線一暗,混合梔子香的洗發乳氣息縈繞在鼻尖,江夢合屏住呼吸,將手機螢幕挪過去。
“蔣詩韻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