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她捂住浴袍的衣領,小跑回臥室。
客廳冷得不像話,未擦幹淨的水殘留在臉上,涼颼颼的。江夢合收回目光,牙杯緊挨著印芸竹的放下。
這一舉動並沒有讓她得到安慰,甚至急躁冒進得帶有侵略性。而江夢合知道,印芸竹內斂文靜,並不喜歡太尖銳的人。
她們兩個,不是同類人。
主臥內,窗簾半拉,露出遠方大廈高低參差的輪廓。印芸竹手託著腮,端詳印璇的睡顏。
即便入睡也並不安穩,小姑娘眉頭緊皺,來來回回醒了好幾次,折騰印芸竹不得不念童話故事給她聽。
江夢合把被沿朝上拉,掖在印璇的下巴處。房間內清光一脈,和冷寂的夜交疊延展。
其實她約莫能猜出來,在闔家團圓的日子裡,印芸竹帶著情緒蔫蔫的妹妹過來,也不過家長裡短的小事。
“和家裡人吵架了?”她和印璇並肩躺下,望向印芸竹。
理智告訴她不該産生好奇,感情總是佔據上風。看似隨口一問,實際上蜷縮的手體現此時的緊張。
江夢合想起上次在平城,印芸竹嘴中“家裡的催促”。
夜深人靜時,白天藏好的心緒便會像野獸奔湧出來。印芸竹頭腦不太清醒,倦意襲上心頭。
“就家裡兩位吵架,不是什麼大事。”
她盡量將事實美化成不值一提的小事,稀鬆平常到不會惹人懷疑和瞧不起。再者,婚後哪有不雞飛狗跳的?
“你呢?”印芸竹輕拍印璇的肚子,反問,“怎麼除夕夜還要跑過來?”
她不認為江夢合是急色的女人,雖然那些甜膩的情話聽得耳朵起繭子。
“除夕夜就不能過來?”江夢合挑眉,把問題拋回去,“誰規定的?”
“你家裡人呢,不用陪嗎?”印芸竹犯嘀咕。
心裡的天平再次傾斜,望向夾在兩人之間的印璇,她忽然記起來,對方從未在自己面前提家裡的事。
接觸過的人,除了鄭欣悅就是葉熙陽,或許江夢合只是圈子簡單,然而當對方滲透進更為私密的距離時,就像一滴油落入清水難以相融。
“和你一樣,吵架了。”女人簡單的回答令她啞口無言。
“所以才縮在我家裡?”印芸竹在被窩裡踢了下她。
江夢合一味承受著,還未幹透的發絲在光下潤澤。她從鼻腔發出兩聲輕哼,像小動物被人揪住脖頸提溜起來。
“我都無家可歸了,”不知這句話摻著多少真心,話音落下,江夢合又恢複沒正形的模樣,“不可憐可憐我?”
梔子香倏然彌漫,混合沐浴露的清爽氣息。她突然湊上來,雙眼緊鎖印芸竹的唇。
討賞的語氣讓人無法招架,赤.裸.裸的眼神鈎子似的。印芸竹不自在吞嚥,目光從眉眼滑到對方的唇峰上。
像被舔過,淺粉的唇.瓣豐潤,江夢合緩慢張嘴,探出一小截舌尖。
兩人自然地吻在一起,和先前烈火澆油的激.情截然不同,細密得像淺嘗輒止,彷彿真的像彼此情深.入骨的愛人。
過程太過投入,以至於印芸竹壓住印璇的頭發,還渾然未覺。
還是江夢合率先分開,仔細替她擦拭嘴角透明的涎液,淡笑著。
“小朋友還在這裡,睡吧。”
把即將上演少兒不宜的罪名全部推給自己,印芸竹憋悶,索性關掉床頭燈。
視線轉為昏暗,習慣以後,窈窕身形靠在床邊。雙眼被微弱光芒綴著,江夢合似乎在看自己。
“印芸竹。”
本該是驚駭的場面,但想到對方是江夢合,印芸竹放下心來,陷入柔軟的枕中。
每次她喊自己全名,總會有不一樣的感覺。比如床上輾轉纏綿,或像現在認真鄭重。
“嗯?”印芸竹拉過被子,露出整顆腦袋。
額頭處感受到噴灑的熱氣,她重又睜開眼,見上方陰影籠罩,江夢合正傾身靠過來